赵明月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于有清挠了挠脑袋。出了站,有人来接边红玉,赵明月看着那个戴着蓝色帽子的中年男人,记起来是那年去北京送女儿上学的边大叔,边红玉跟她父亲会合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等着于有清和赵明月过去,非常亲热地将于有清介绍给她爸:“爸,这个是我的校友,于有清,物理系的高材生。他是金南的,跟我一起回来的,平时在学校非常照顾我。”
于有清被边红玉弄得脸红得又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边叔叔您好!”
赵明月也打了一声招呼。边大叔看了一眼赵明月,这才把注意力放到于有清身上,女儿特意介绍的异性,肯定要留心观察一下才行。不过边大叔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热忱出来,只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边红玉说:“爸,我这两个老乡今天不能回金南了,晚上要住在这里,我想请他们去我们家过夜。”
赵明月连忙摆手:“不用了,谢谢,我们就在车站附近住旅社,明天一早就能够回去了。不麻烦你们了,再见!”
边大叔跟女儿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摆摆手,推着车往前走,边红玉看了一眼她爸,跺了一下脚,然后跟于有清说:“有清,等回学校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走吧,你知道我家在哪儿的,到时候来找我啊,我们说好了的。”
于有清讷讷地点头:“好。再见!”
边红玉一步三回头,及到她爸叫她,这才拔腿追上她爸。
赵明月看着边红玉,转过头看着于有清,笑他:“有清,你行啊,这么快就有城里的姑娘青眼相看了。”
于有清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吧,她就是想和我们一起去北京,说一个人在路上太寂寞了。”
赵明月问:“边红玉在学校没谈对象?”
于有清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赵明月看了一眼于有清,然后不再说话,转身往车站走去,先去买票,明天一早就回家。
回到家中,发现家里气氛有些不对,一问,原来是二嫂又生了个女儿,计生办的人过来罚款,要求要交两百块钱,二哥拿不出来,跑到父母这里来借钱。
父母这边钱也不多,家里目前只有两个劳力,父亲出工,母亲养猪,一年的收入加起来一百块都不到。茶山虽然有进项,但是要靠劳力去采才能有收入,他家目前最缺的就是劳力,所以收入也低了。
而胡年春因为想着给小儿子和女儿准备结婚用的物品,每年都会备置一些棉被被套之类的,基本上是没什么余钱的。所以二哥过来借钱时,胡年春将家里仅有的压箱底的一百块钱拿了出来。而拿这钱的时候,又被大嫂看见了。大嫂这人比较耿直一点,不如二嫂那么聪明伶俐,但是并不代表她就没有想法。
孔子不是说了“不患寡患不均”么,所以这两天大嫂正为这点事和母亲在闹别扭呢。胡年春看着女儿,就委屈得抹眼泪:“明辉两口子是没有办法,没钱交罚款,家里的东西都要被抬走了。你大嫂说你侄儿们大了,家里要添张床,差三十块钱,让我借点,我哪里还有钱。她就觉得我偏着你二哥,心里不舒服,所以才跟我闹呢。”
赵明月知道,这婆媳的关系,就算是像母亲这样好的婆婆,也都是存在的。大哥结婚的时候,家里给置办了一辆自行车,二哥结婚的时候,二嫂要求要一辆缝纫机,家里就没给买自行车,买的缝纫机。但是自行车的价格比缝纫机便宜了二十元,这个价格差,就成了妯娌和婆媳之间的裂缝根源。大嫂就觉得自己太笨,没有二嫂那么会讨巧,不讨公婆喜欢,所以总是吃亏的,对婆婆和妯娌一直都是有疙瘩的。唯一让大嫂觉得安慰的是,自己争气,一口气生了俩儿子。二嫂生儿子的压力也就来源于此。
赵明月说:“妈,我大嫂说还差多少钱呢?”
胡年春说:“她哪里是差钱,他们两口子又没出去躲计划生育,天天出工、采茶,收入比我和你爹还高。她就是看着我借钱给你二哥,觉得我偏向他了,这才来跟我借钱。”
“哦,我明白了,你去跟大嫂说一声吧,说有钱可以借给她了,是我拿回来孝敬爹妈的。”
胡年春拉着女儿的手:“不要借,借什么借,借了还有还吗?”
赵明月说:“妈,这个事呢,我大嫂她心里不平衡,所以才会来跟你借钱。你是长辈,你把一碗水端平了,它就不会洒出去。这钱呢,你还是借给大嫂,你去找二哥打个欠条,也问大嫂要个欠条,以后得问她要来,钱就你拿着。”
胡年春看着女儿:“这样行吗?”
赵顺生吧嗒吧嗒地抽烟:“我看没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办。我去找明辉要欠条。”说完背着手走了。
胡年春叹了口气说:“明月,队上有消息说,明年公社可能不收茶叶了,我们采到的茶叶要自己卖,你说这怎么办?要去哪里卖茶?”
赵明月听见母亲的话,心中一动:“妈,明年就不收了吗?”
胡年春点头:“可能不收了,今年队上去送茶的时候,听见公社这么说的。哎,这可要怎么办,那茶叶还采不采啊,采了卖不出去,不是白采了?”
赵明月心说,这没道理不收茶叶啊,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经济很快就复苏起来,到时候缺的不是钱,而是商品和物资。“妈,这你别担心,你只管采你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