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姜撇撇嘴,说:“跟你交账,多了少了你能知道?怕我藏钱,你跟我上街一块卖?”
“呦呵,才挣了几个钱,烧得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吧?”钟继鹏变脸。
“我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冯玉姜反驳,“我想过了,只要你跟山子他奶不干涉我的事情,我挣钱供三个孩子上学,学费我管。山子以后搁学校里也不用光吃煎饼了,中午去我那儿吃包子。”
冯玉姜感觉说话硬气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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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九天”之后,钟传秀回婆家的日子,吴双贵来接她。
冯玉姜这天照样出摊子。因为不逢集,顾客大都是上学上班的,或者买早点的,她便提前收了摊子,推着家什回家。
“他姐夫,我听说子,别的不敢说,包子有的是。”
冯玉姜说着,拿出一个大油纸包,满满都是油煎包,这是她特意留下的。她把油脂包递给吴双贵。
“拿回去叫亲家母和你家小妹尝尝,抽空让我认认你小妹,喜欢吃就尽管来,管够!不用客气。”
吴双贵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婶子,你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哪能要这么多!”
“婶子别的本事没有,做点小生意,你们别嫌丢脸就行了。”冯玉姜说。
晚上,吴家的饭桌上摆上了两大盘油煎包,吴母看着埋头吃饭的钟传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口气憋在心口,还又不好说什么,忍不住冲着正夹着包子吃得欢的吴双玲发火。
“这么大的闺女孩,整天就知道吃,饿死鬼托生的!”
吴双玲嘴巴撅起老高,抗议地小声低估了一句什么。吴父瞪了老婆一眼,把筷子一摔,不吃了。
吴母生了半天闷气,开始找钟传秀的茬儿:“吃个饭也慢吞吞的,磨磨唧唧,这要是指望你干活,还没有吃饭的时间多!”
钟传秀放下筷子,也不吃了。望了一眼起身走开的媳妇,吴双贵无动于衷,专心吃自己的饭。
满月之后,钟传秀走娘家走的很勤。吴父给吴双贵在镇上农具厂找了个学徒工的活,便经常不在家,反正是农闲,钟传秀一有功夫,就跑回娘家来了,冯玉姜满心担忧,又不知怎么说她。
不过钟传秀来的勤,她的包子摊倒是添了个得力的人手。尤其逢集的时候,她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现在娘俩一起干,冯玉姜煎包子、卖包子、收钱,传秀就跟着她揉面、剁馅、包包子,生意做的顺溜多了。
渐渐地远近来赶集的人,都知道街上有家卖油煎包的,味道好,价钱不贵。赶早集的生意人习惯来吃几个,赶闲集的老百姓习惯捎带几个回家去,给孩子打馋猴。冯玉姜这包子真算是卖开了。
这年冬天不算太冷,冯玉姜在自留地里种下的菠菜因为盖了干草,居然长了。虽然不是太大,但总算可以吃的。腊月里,冯玉姜看着天冷,又开始做丸子汤,跟着包子一起卖。
所谓丸子汤,是把萝卜切成细碎的丁,放上少许面粉搅成坨,做成鸽蛋大小的丸子,在油锅里炸出来。吃的时候先烧上一锅葱花汤,抓几个丸子放在白瓷碗里,点缀几片青绿的菠菜、芫荽,用滚开的汤一浇,可口又暖和,就着油煎包,就是一顿无上的美味了。喜吃辣的,自己动手放上两勺辣椒面,在寒冬里喝得头上冒汗,满心舒畅。
冯玉姜尝试着把炸丸子的白面里掺上一半豆面,炸出的丸子有股子特别的香味儿,客人吃了都喜欢。
晚上,娘儿两个在煤油灯下盘账,算着算着,钟传秀就笑了。
“妈,照这么下去,不用说上学,我弟娶媳妇的钱也不愁了。”
冯玉姜抽出三张十块的,递给钟传秀。
“这给你,这阵子你整天跟着妈干活儿,挣钱咱娘俩一起分。传秀,你也不能总呆在娘家,明天回婆家看看吧!”
“我不要,妈你先收着。”钟传秀推开冯玉姜递过来的钱,说:“反正我回不回家吴双贵他也不在意。白天他不在家,他妈跟他妹看我就拉着个脸,好像我是硬赖在他们家的外人,处处挤兑我。我不想回去。”
冯玉姜叹口气,这小夫妻俩,她算是看清楚了。钟传秀整天呆在娘家,吴双贵也没来过两趟,白天娘俩在街上卖包子,吴双贵也没来瞧一眼。
这哪是小夫小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