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峦笑道:“困得不行,上下眼皮睁不开,迷路了。没回家,反倒碰巧遇着陛下了!”
容桐旋即道:“莫再骗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儿。”以前周峦说这些话,容桐还当他是生性烂漫,喜欢开玩笑。最近这些天,知道了不少真相,自己又思量醒悟了一些事情,越来越觉得……周峦也把他当傻子。
容桐心里数分羞恼,却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抬头平视周峦,诚恳道:“一川,我始终记得你我结拜做兄弟,我也一直将你当做亲弟弟看待。”
周峦的表情僵了下,须臾笑开,轻声道:“我知道。”
容桐劝道:“一川,既然你仍认我这个大哥,我就把话讲破。我们与许国夫人,常蕙心那些人不同,前朝皇帝与陛下间的恩怨,功过,不由得我们评说。你我同科中举,皆是陛下一手提拔入仕,新朝天子新朝臣,无论如何,都当忠于我们的君王。我劝你,切莫再鬼迷心窍,参与那些事了。”
周峦额头狠突了几下,少顷,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放心吧,琴父!我的大哥,我听你的。”
容桐这才放心同周峦道别,各自进府。周峦入府后,关紧大门,径直走到香樟树下,蹲下拈起一把土,又扒了扒——果然,容桐翻过土了,底下埋着些什么,他肯定看到了。
周峦跃上墙头,俯视观察容府,见无人盯梢,方才急转至后院,纵身出府。
周峦不去其它的地方,急匆匆赶去汉王府。他也不走正门侧门,直接就翻了汉王府西面的墙。周峦双脚刚一落地,就被两名汉王府暗中潜藏的守卫用钢刀架住:“大胆毛贼,竟敢擅闯汉王府!”
周峦袖子一挥,掌风将钢刀扇开,道:“速让你们汉王过来!要不然你们全府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谢致此时仍在同常蕙心看雪。过去十年,谢致觉得日子过得异常慢,天天都如年煎熬,但今天不知道怎地,常蕙心靠在谢致肩头,并排依偎着,谢致忽然就希望日子过得慢些,再慢些,甚至希望它停驻。
守卫来报,说有人擅闯了府邸,还不报姓名。
谢致问道:“他长什么样子?”
守卫将周峦面貌一描述,谢致听完,先对常蕙心说了句“听起来周一川远不及孤的英俊”,这才对守卫道:“嗯,放了他,这几日孤的府邸,让他闯。”
谢致说完,便要迈步去见周峦,常蕙心在他身旁问道:“需要我一起去吗?”
谢致身子定了会,牵起手,带她前行。走到一半谢致说:“本来想搂着你一起去的,但是那样我们太蜜里调油了,周一川好像一直都没主,担心他看见了暴躁。”他说得体贴,但常蕙心微微抬了头,瞧得分明,谢致脸上满满挂着的都是得意。那抿着的,齿间微咬的唇,明明就是在偷笑!
这小子,恨不得把幸福宣告给全天下,炫耀!
谢致牵着常蕙心往西走,周峦往东赶,两拨人很快就碰面了。周峦瞧见谢致和常蕙心两人手牵着手,目光停在两人手上须臾,移开目光,正色道:“殿下,我有事要同你说。”周峦暗自叹了口气,一把拽住谢致手臂,将他拉走,“这事要单独和你说。”
常蕙心和谢致松了口,周峦将谢致拉到一旁,附耳问他:“昨夜我们谈及容琴父,你说这人留不得,后来,你有没有私下派人去杀他?”
谢致道:“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