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在顾家磨破了嘴皮子折腾了半日,终究一个姑娘都没推销出去,悻悻地走了,留下张氏暗暗抹汗:这老货,我掏了五百文是雇她演戏的,这家伙却是存心想要赚一笔谢媒钱吧?居然能一口气报出来十几个姑娘,这是有备而来啊!幸好老爹心中有人,要不然真被这老货撺掇了娶了她手上哪个积压了几年的姑娘,那可真是被坑死!
顾惜之一大早就遇到这么个老家伙,被弄得心情十分不爽,要说哪里不爽吧,又有点说不清k敏度其颜色道:“父亲,母亲去世也有好几年了,您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儿子看着也心疼……其实顾大婶介绍的那几个姑娘虽然不怎么样,但只说这件事,确实是好心。”
顾惜之很想说你个二缺,她好心个屁,想赚一份谢媒钱才是真的。可是看儿子一脸憨厚,小心翼翼地劝他的模样,所有的脾气都没了。唉,儿子只是关心自己罢了……
虽然很不喜欢这个王媒婆,顾惜之还是不由得当日妻子在的时候,那时候一家人和乐融融,每天都是笑语欢声的,可是自从妻子死了……他想起亡妻,心中一阵难过,妻子在穷乡僻壤陪他苦熬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回到开封,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就死了。
想到此处他心中难过,正好张氏送了媒婆,回来叹道:“这王婶子其实也就是没谱些,人道是不坏。少年夫妻老来伴,这话半点不错,唉唉,别的不说,若是连大人还在,肖姑姑能让儿媳妇欺负到这份上?儿子再孝顺,却没法一天到晚地陪着娘……”
顾惜之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脸上却努力维持平静:“连瑜不是跟他妻子和离了么?想来你肖姑姑现在应该是过舒坦了!”
张氏道:“哪里会真的舒坦?当父母的,谁不希望孩子过得好?方才送王婶子出去的时候,听她念叨,说连大人经过这件事儿,竟是断了娶妻的念头,冰人们都被拒之门外了……私下里说起来,说是连大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怕再娶个不好的,欺负了他的娘跟女儿。”
正说着话,顾政回来了,他隐约知道自己哥哥嫂子准备在休沐日劝爹爹续弦,探望完先生立码跑回来了,在门口听到到张氏东拉西扯,十分不耐:这要说到猴年马月才能扯到正事儿上?当下一撩门帘走进来:“我刚才听人说媒婆过来给爹提亲了?你们说肖姑母?爹是准备娶肖姑母么?挺好,我没意见!爹您去提亲吧!”
顾敏,张氏:凸!!
其实张氏哪里愿意东拉西扯,她特别想直接对顾惜之喊一句:“爹你就赶紧跟肖姑姑提亲吧我们都乐意!”奈何公公一向古板,在家中积威甚久,她实在没胆量如此牛掰地直说啊!别看她拽丈夫留下的时候理直气壮,其实也对这件事儿挺打怵的,绕来绕去竟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出口……醒了,现在好了!兄弟把话直接说出来了!
顾惜之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咳嗽了起来:“休要胡言乱语,不关你肖姑姑的事儿!”
顾政顿时斯巴达了:“什么,您要续弦还不是娶肖姑姑?父亲您不能这么饥不择食啊!王媒婆能认识什么人啊,手上净是咱家街坊,要么就是平头百姓家里不识字的的女人,要么就是谁家的寡妇……嗨,寡妇无所谓了反正您也是鳏夫,问题是谁家寡妇比肖姑姑好啊?您千万别冲动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张氏扶额,难怪爹最不待见二弟,这张破嘴没救了好么!
顾惜之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蹦起来了,想发脾气,话到嘴边却又发不起来:儿子竟是希望香香做他继母的?他心中这么一颤,那当父亲的威严劲儿也就消散了大半儿,只是训了一句:“真是胡言乱语!”说罢便准备站起来走人。
顾敏见这个架势,哪里肯让父亲真的走了?紧走几步拦到到顾惜之前头:“爹爹,弟弟虽然是口无遮拦,可是,我觉得其实也是言之有理的!”
顾惜之道:“满口荒唐!哪里言之有理了?”
顾敏道:“王婶子说您应该续弦,这话没错吧?真要续弦,没人比肖姑姑更合适也没错吧?!”
他说到这里噗通跪倒,眼泪流了下来:“爹爹,自从母亲去世后,您一个人辛辛苦苦,又要忙公事,还要操心家里这一摊,大事小事儿都要您照管,让您操碎了心啊!爹爹,早早就成家立业了,二弟眼见着也到了成家的日子……可三弟跟妹妹还小,正是需要长辈教导的的时候,您哪里有时间管他们?再退一步,您就算撑下来,等他们这一茬一茬地都长大了,到那个时候,您难道就不寂寞?”
“少年父亲老来伴,这是俗话,却也是正经的道理!我们这些当儿女的被父亲照顾着长大,也是希望父亲您过得快活的!”
顾惜之被儿子说的也很有些感动,到底抹不开面子,扭开脸道:“此时还需从长计议!”
顾敏一把拽姿惜之的袖子,叫道:“还是爹爹您要面子,不好意思跟人家的寡母提亲?您要是不好意思,我替你去。”他说到这里豁了出去:“爹,续弦吧!不为您自己,就当为了弟弟妹妹吧里有个母亲,一切就都理顺了,二弟三弟的亲事还好说,您想想小妹,您想想小妹!她没有个母亲正经教养,日后怎么找到好人家?”
最后这句话的杀伤力实在太大,顾惜之顿时愣住了,他看看儿子,终于小声说了一句:“你让我想想!”
这种事儿,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差那么一层窗户纸,窗户纸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