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姐哭道:“这怎么怪你呢?我都听他们说了,要没有你,瑜儿早被人家射死了,这会儿他只是受伤,总还活着,总还能醒过来,你干嘛要怪自己呢?好孩子,真不关你的事儿!!”她说着说着反倒不哭了,伸手那手帕给秦昭擦眼泪:“好了,阿昭,你快别这样,你这样子让瑜儿看到了肯定难过。”
芳姐这个人,虽然懦弱虽然胆小,但却从来不是一个糊涂人,她分得清是分得清好坏,能够控制自己的*,同时又处处为人着想。这会儿见秦昭伤心,她顿时把自己的伤心放到一边,一股脑地劝起了秦昭。
秦昭本就不是软弱的性格,这会儿芳姐都劝她了,她也就收起眼泪,跟丽苏一起劝芳姐回去休息,芳姐不乐意,最后还是丽苏把她说服了:“老夫人,您这么撑着,身体怎么受得了?不为您自己想,总要为大哥想,等大哥好不容易醒过来了,您却病倒了,这不是让大哥担心么?他受着伤呢,哪里能再胡思乱想呢!”
好不容易把芳姐劝到别的房间躺下,秦昭又劝丽苏也回去休息:“你赶了上千里路回来,也该好好歇歇了!你家里那一摊也不能放着不管啊!”
开封才经历了一场动荡,到处乱成一团,丽苏家里更是鸡飞狗跳全是事儿,这会儿见亲找回来了,她也放下心来,又去看看连瑜,见他呼吸还算平稳,额头也不算很热了,显然情况正在好转,虽然还不能算脱离了危险,好歹是稳定下来了。便也不矫情,跟秦昭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家去了。
屋里只剩下秦昭跟坐在一边眼巴巴地盯着的老太医,秦昭见这白胡子老头儿一脸疲惫,便让老头儿也到隔壁歪一歪:“我盯一会儿,有问题就叫您!”
老太医早就困的不行了,却又不敢离开,虽然还有别的太医,但是他被秦昭请来做主治,就要负责,连瑜前几天的情况那么糟糕,万一他去休息的时候,连瑜出了什么事儿,算谁的责任?这会儿秦昭要盯着,他算是大大出了口气,忙跟秦昭说了连瑜这两天的情况,然后让丫鬟领他去院里的厢房歇息去了。
屋子里头眨眼间只剩下秦昭跟连瑜。
秦昭摘下斗篷放到一边,然后坐到了连瑜的榻边。
“无瑕,你要赶紧醒过来啊!”她轻声道:“你这么睡着,不能说话不能笑,我这么看着你,心都要碎了!”
她伸手抚向连瑜的脸:“我不想失去你啊,无瑕。”
秦昭不是傻子,她当然能感觉得到连瑜对她的感情的变化,其实,就向连瑜喜欢她一样,她明白,她自己也是喜欢连瑜的。对的,喜欢,不是兄妹间的喜欢,不是朋友间的喜欢,她清楚的明白,那就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她有什么理由不喜欢连瑜呢?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连瑜更欣赏她,没有谁比连瑜更尊重她,没有谁比连瑜……更懂她。
他对她,不是当年十二郎的那种依赖,也不是卢放那种纯然的因为欣赏而来的喜爱……是多少年来,一点一滴形成的习惯,关心她,爱护她,手把手地教她做一个独立的人,打开窗户,告诉她这个世界是那么的大!
遇到了连瑜,让秦昭的生活轨迹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的秦昭,她的地位尊崇而独特,她家财何止万贯,她几乎是全大郑第二有权势的女人——比起贺秋容来,羡慕秦昭生活的女人或许并不算多。在一些人的眼里,她甚至是可怜的,皇后的位置被人抢了,二品大员的女儿阴差阳错地被逼到出家的地步——不不,不能算被逼到出家,她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太师的儿子与尚书的女儿,多么的门当户对啊,她竟不肯,宁可出家也不肯后退,整日里忙碌奔波,图什么呢?
秦昭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可怜,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啊,如果自己没有遇到连瑜,那她的生活才叫可怜吧?如果是没有遇到连瑜的她,在老皇殿蒙赐婚的时候,是没有勇气反抗的吧?不不不,如果没有碰到连瑜的话,她根本不可能被卢放喜爱,她怕是也不会跟贺秋容那么熟稔以至于让皇帝能够关注到她,甚至有可能压根就没有跟杨艳辉订婚,或者,那样的话,贺秋容也未必会被杨玉贞坑到皇宫里来吧?连瑜,就像他说的那个蝴蝶的翅膀一样,一个人,已经将许多许多人的命运改变了,而改变的最显著的人,恐怕就是她自己了!
有时候,秦昭会想,如果没有遇到连瑜,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她想来想去,觉得大概也不会差吧:有父亲的爱护,在穆叔叔与冯先生的教育下,变成一个聪慧的有点个性的官家千金,然后父亲会给她选一门好亲事,然后,等她成年,给她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从此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新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么?就算以最乐观的态度去想象,秦昭也不认为能够像结婚前那么舒服自在。不过,以她的性格,以及她父亲的眼光作为保证,她的生活,不会差的,应该也是会很幸福的。甚至很可能,她的日子会是让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