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抿嘴笑笑:“是啊,公子当年,可真是会说话。”她的目光不由得有点散,轻声道:“那会儿我偶尔跟着公子上街,走在街上,总有姑娘跟公子打招呼。公子不管对方长得美丑,穿戴的如何,总是那么一脸的笑,说出的话让人熨帖道肚子里啊……”
连静瞪大了眼睛:“什么?爹当年很会讨姑娘喜欢?”她万分怀疑地看着连瑜:“二娘你开玩笑吧!就我爹这张脸?整天拉的那么长,那么长,那么长——”
穆巧巧低斥道:“静儿!”
连静吐吐舌头,钻回到穆巧巧身边,小声说:“我只是觉得很意外,爹爹这么正经的人,居然也曾经油嘴滑舌过?”
连瑜愣了一下,轻轻摇摇头,那鲜衣怒马,流连秦楼楚馆的年少情况的时代,他自己都快想不起来了。
众人正热热闹闹地吃饭,忽然有丫鬟跑进来,“老了,二夫人,穆姨娘,外头来了位天使,要颁布太后的懿旨呢!”
说话间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官已经走进了院子,声音清朗地请连瑜的二房夫人厉胜男接旨,又说太后知道厉夫人生病,就不必跪拜了,坐着接旨即可。
总是胜男心里头有点心理准备,但当她听到那女官说连瑜给她请了一个四品诰命的头衔,且太后准了的消息时,也激动地泪如雨下。
她出身卑微,被亲人所抛弃,以一个婢女出身,做到了连瑜的二房妾室,这些年,连瑜对她极好,她也曾想过有朝一日要是自己能有个儿子,儿子有出息的话,说不定能给她请个诰命的封号……可连着两次小产,让她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心里头也曾想着:这辈子若能穿上一身五花诰命的衣裳,便是死了也甘心,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真的给他请封了!
女官颁了懿旨,笑吟吟地告退走了,连府众人纷纷上前向胜男道喜。
可胜男的眼睛里却只有连瑜,她看着连瑜,眼睛里都是泪,高官手里不止一轴诰命,但也是有严格的数量限制,对象限制的,哪里有给妾请封的额道理?像她这样的女人,一般只能指望儿子的。可现在,连瑜给她请了诰命,给她这么一个明摆着命不久矣的妾室请了一封诰命!她不信这种事儿不会被人说道,她甚至可以想象因为这件事儿,有些人又多了一条攻击连瑜的借口,这多傻,这多傻!
人们全都散了,屋里头只剩下胜男跟连瑜,她颤声对连瑜道:“公子,你真不必这样的,你这样,日后谈婚论嫁会被人挑理的……”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快死了,她快死了,她真的不想死。
连瑜笑笑:“我有你,有巧巧,还有静儿这么个乖女儿,还说什么谈婚论嫁?我手上四轴诰命,送你一轴有什么不行的?”
胜男道:“公子,你别说傻话!你看看,家里头现在都什么样子了?没个正经的夫人,家都不像个家啊!”她忖度着连瑜的想法,小声问:“公子,你是不是,喜欢长平公主?”
连瑜正端了茶杯喝茶,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说什么混话!阿昭是我妹妹!”
胜男道:“小时候是妹妹,现在也是么?我知道公子不娶妻,一方面是不放心家里这些人,一方面也是您眼光高,不想再凑合……您倒是说说看,这两条,长平公主是哪一条达不到?她是会对家里这些人不好,还是您看不上她?”
连瑜苦笑道:“她确实不是那种会欺负庶女妾室的女人,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会看得上我——”
连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胜男,胜男垂下眼睛,轻轻笑笑:“所以您也发现了,您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心里头明白不可能,所以才不肯多想罢了。”
连瑜猛地站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太荒谬了,这太荒谬了!他怎么会把秦昭当做结婚的对象来考虑?而且,这算是怎么回事儿?自己的妾室去劝自己娶妻?他曾天真地想要去享受贤妻美妾,大家开开心心地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可是,此时此景他一点都不觉得满足!他一把抓起胜男的手,把她的手拽到了自己的怀里,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看看,这里头放着一颗心,这颗心是热的,还在跳呢,你现在要把这颗心,送给别人么?”
胜男泪流满面:“公子的心是热的,还在跳着,可是我的心却跳不了几天了!公子,我知道你是最重情的人,娇娘死的时候,你病了那么久,养了一二年才好;惜惜死的时候,你又是大病一场;我并非自视甚高,我只是清楚公子的为人,我死了的话,公子一定会很伤心的。伤心也就罢了,你要是再病了怎么办?你病了,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公子,我求您了,您去试试看好不好?现在家里头就剩一个巧巧了,她是个乖巧的,如今又一心扑在大姑娘身上,公主不会容不下她的……您试试看,试试看好不好!?等我死了,等我死了”
连瑜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要说了,我只要你好好的。”他轻轻拿手拍了拍胜男的后背:“只要你好好的,你看,咱们先把诰命的朝服穿上看看如何?”
胜男看看托盘里的衣服,叹了口气:“黄皮瘦脸的,穿什么都不好看!”
连瑜笑道:“我就觉得你最好看。”
侍女们扶着胜男勉强站起来,把云霞鸳鸯纹的霞帔穿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