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方才丫鬟来报,她的丈夫把老姨奶奶跟穆巧巧全都给带走了,看样子应该是去秦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是彻底的害怕了,丈夫宁可把生病的生母跟妾室连夜送到别人家去,也不让她们留在自己家安生地养病,可见对她已经不是一般的不满了。
这会儿她哪里还有半点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满心的惶恐,扭过头,丈夫给她带回来的香粉首饰还摆在桌上,各色的药枕摊了半床,她呆呆地看了半晌,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她让她的丈夫伤心了,他是讨厌她了吧,甚至,憎恨她?他那么高高兴兴地回来,看到的却是家里头这么一片乱糟糟的景象,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吧?
这会儿方云清醒过神来,想想自己干的事儿,只觉得脑袋都嗡嗡地想,自己进门前,这个家只有连瑜和老少三个半拉主子,她需要做的也只是把丈夫伺候好,把家里那几位安顿好罢了,可现在,两个妾一个没了一个半死不活,庶母又病了。换了谁也会生气吧?如果要认真计较的话,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妒忌?妒忌是七出之一……又或者,还有不孝?不不,我没有不孝啊,我对姨奶奶很关照的,我也不希望她生病的啊!
方云清的脑子已经完全乱成了一锅粥,什么仪态都顾不得了,只伏在床上呜呜地哭着,她的心中是恐惧的,自己的母亲做了三十年的方夫人,父亲对母亲,论体贴还不如连瑜对自己的一半儿,可他却是非常尊重母亲的,概因母亲持家有道,让人尊重……可自己呢,这才结婚几天,便把丈夫气成这个样子,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啊?
方云清,正哭着,胡氏推门走了进来。她一进来便看到方云清哭,赶紧反手关了门,然后紧走进步走到了方云清的跟前,低声说:“好姑娘,快别哭了,赶紧想想对策才是啊!”
方云清哭道:“还能有什么对策,老爷都快恨死我了吧!”
胡氏叫道:“呸呸呸,快打嘴,什么死呀活呀的,况且哪里又恨?夫妻从来没有隔夜仇的,姑爷也还年轻,脾气上来了,一时间不管不顾也是有的,等缓过这口气就好了。”
方云清哽咽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刚才还想着,等明日赶紧到姨奶奶身边伺候,再好好请大夫给穆巧巧看病……可现在,老爷把姨奶奶跟穆巧巧都接走了,他,他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这儿是姑爷的家,他哪能不回来,秦府现在没大人,当家做主的是秦大姑娘,难道姑爷还敢住在那里不成?”可话说到这里,胡氏也头大起来了:“可这确实不是回事儿,这话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那一干嘴碎的东西,还不得说姑娘小心眼啊!而且这样一来想跟姑爷碰面就更难了。别的都先放到一边,先让姑爷消气才是真的!这事儿怪我了,那天实在不该劝姑娘打了穆巧巧,这一个卖了一个打了,姑爷自然会生气的。若是只卖了燕惜惜,好歹也能让姑爷明白,小姐并非是那等拈酸吃醋的人,只是这燕惜惜太放肆了!”
方云清这会儿脑子也逐渐清醒了过来,闻言道:“是啊,我何尝是那等半天不容人的呢?但凡那燕惜惜安分守己,我又怎么会容不得她?也是运气不好,全赶到一起了,姨奶奶这会儿病,显得家里头一团糟!”
芳姐生病的事儿,胡氏哪里不知道原委?她当时说了个痛快,过后芳姐就病了,要说她心里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是转念想起芳姐的脾气,知道她定然不会跑到姑爷那里告状,也就强压下心里的不安,继续装作不知道。可是面对方云清的时候,她还是会忍不住愧疚:当然这愧疚不是对芳姐的,是对方云清,因为她的不谨慎,让自家姑娘的处境雪上加霜,这做的实在是太差劲了!
胡氏想到此处,越发觉得自己应该为方云清好好筹谋一番,别的不说,首先得先让姑爷把对姑娘的不满给消除掉啊!一时间,这主仆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门轻轻地被敲响:“夫人,宵夜做好了。”方云清听到声音,皱皱眉,小声说:“奶娘,我不想吃,您看看是什么吃食,帮我吃了吧!”
胡氏心中却不禁一动,笑道:“晚饭就没好好吃,我特特地让人给姑娘煮了云吞,用的是海参的汤底呢!”她说着便开口让丫鬟进来。
冬梅端了大托盘进来,给方云清摆好,然后规规矩矩地行礼,站在了一旁,胡氏死死地盯了她几眼,之见她生得一张鹅蛋脸,细长的眉眼,粉面桃腮樱桃口,柳肩丰臀窄窄的腰,端得是个出挑的美人!胡氏心中有数,便道:“春梅你下去吧,这边有我伺候呢!”
冬梅闻言,规规矩矩地行礼,然后退了下去。胡氏转头看向方云清:“真是逢瞌睡遇到枕头!我差点把这几个丫头忘了!这可都是当日夫人特特地给姑娘精心挑选的美人,与其日后姑爷再弄回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让自己人把位置占了呢!您可要想清楚,姑爷手头,可有一个正经的妾的配置!这等不能随便处置的妾,怎么说也不能落到外头那些女人手里!其实要说忠心,还得是从小儿就跟这姑娘的春柳儿,可惜她长得不算出挑,怕入不了姑爷的眼;另外这三个呢,长得都不错,只是夏莲那丫头鬼主意太多,还是算了。秋菊倒是老实本分的,冬梅爱打扮些,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大毛病,不爱打扮,姑爷怎么看得上?姑娘不如就把秋菊冬梅这两人开了脸放入姑爷房中,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