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瑜的离开对秦昭而言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她现在连出门的兴趣都不大了:不把自己变成气质高雅的美少女(= =+)怎么好意思出去串门?所以每天都是忙着功课,有时间的话便去陪陪芳姐,芳姐现在对着秦昭不是那么紧张了,她手很巧,连瑜身上的那件山水长衫便是她亲手绣的——当然,是连瑜给她描的花样子。她这阵子趁着连瑜出门,又在家里赶工给连瑜做夏衫,不过一般的衣服就不那么讲究了,连瑜发现绣一件衣服需要的时间太长了,死活不肯让芳姐再给他绣,芳姐便给他做了一堆零碎的东西。见秦昭过来,便又兴致勃勃地给秦昭绣了几块手帕,还有两个漂亮的超大荷包。后来手帕被冯先生看到,她十分欣赏,便也去拜访芳姐,向她请教绣工手法。
芳姐出身卑微,虽然连曾夫妇对她很好,可偶尔有点身份的妇人们上门做客交往,芳姐就得行礼侧立。虽然连夫人不在她面前摆架子,可别的夫人们可从不把她放在眼里。芳姐性格柔和,并不觉得那样有什么委屈的,可是人心不是石头,像秦昭跟冯先生这样子对她尊重的态度,还是让她蛮开心的。冯文此人,表面是苦苦守着望门寡的贞女,可骨子里最离经叛道不过,她才不在乎别人出身如何,只要人品好有话说她就不介意交往——要不然她也不会跟一群道姑相处的那么愉快了。
秦昭觉得家中人口虽然依然不算多,但是已经有了热闹的感觉了,她过得充实,觉得自己已经彻底不在意堂姐们不来的事情了。谁知道才冒出这个念头,这天晚上她到父亲这边吃晚饭,听她父亲说,她的那位大伯母,已经带着三个女儿,走在路上了,估摸着再有个把月,就能到江宁了。
秦昭十分惊讶:“怎么,怎么这就在路上了?她们自己来的?也没跟您打个招呼?这,不是说不肯来么?”
秦节的心情也不怎么样,自己巴巴地求了穆维过去接人,结果他大嫂不肯来,白白折腾了穆维几个月。这会儿穆维前脚到家,后脚她老人家自己上路了?便是在娘家受了再大的气,难道两个月都忍不了么?写封信捎给他,他难道还能因为自己亲嫂子前头拒绝了他一次,就不再管她们娘几个了?忍上个一两个月,自己就能派人接她们,多好啊。谁知道她竟然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带着几个女孩子上了路,走到半截子遇到要到江宁做生意的盐商,才想起让人家捎信——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就能把事情办得这么不靠谱呢!
秦节心里虽然有怨言,在女儿面前还是把不快的心思忍了下去:“你大伯母的娘家不算宽敞,怕是过的不太方便吧!总归是自家人,反正院子是现成的,重新再收拾出来就是了。”因秦大奶奶不肯来,所以原本已经布置好的小院子里的东西重又给收到了库房,小院子也锁了起来,如今亲大奶奶她们又要过来了,自然要再收拾出来重新布置好。
这些事情秦节自然不可能一一过问,实际上,这些零碎事儿向来都是交给他的大丫鬟桃实管的,桃实十八岁,身材修长,长相中上,难得的是皮肤极好,使得六七分的容貌硬是显出了八分的美貌。听见秦节吩咐,她急忙应下,说明日便去收拾。秦节摆手道:“不急,再过几日也来得及,大嫂他们走旱路,起码要再等大半个月才能到。”
秦昭忙喊桃实:“桃实姐姐,你回头去库房的时候,顺便给我找幅棋子来,不要好的,就给我找最便宜的,有釉没釉都无所谓,阿明这阵子老缠着我教他下棋,我真怕他把我那副好棋子给我弄丢几个了!”
桃实笑道:“我这就给姑娘找去。”
秦昭连连摆手:“不急不急,你去库房拿东西的时候顺便找就行,为这么个小东西跑一趟很不值。”
桃实扑哧就乐了:“为最不值钱的棋子自然不值,可若是为了大姑娘那副玻璃棋子儿不给大郎玩丢了,却是很值得的!”
秦昭一想也乐了:“可不是,那你就帮我找去吧……我那两罐子棋子儿在外头买要花三四十两银子呢!”
秦节摇摇头:“这会儿倒做了节俭的样子了,前阵子谁拿上好的胭脂画画?”
秦昭鼓着脸说:“这不能怪我啊,那东西我平日又不怎么用,等我全都用完,早就放久了放坏了……拿它画的桃花颜色很匀称,还有香味呢!爹爹我回头拿给你看啊!”
秦节哭笑不得:“有香气的纸张颜料多得是,你啊,就是自己糟蹋自己的东西可以,但舍不得给别人糟蹋罢了!”
秦昭嘻嘻一笑:“拿来作画怎么能算糟蹋?胭脂涂在脸上,到晚上就要擦掉,无非是徒长了一点虚荣罢了;可画成画儿,却可以放上几百年,人们每每看到,都要说说这胭脂画的画如何有趣。胭脂有灵,怕也会觉得后面这种活法更有趣……”
秦节差点喷了:“胭脂有灵?还活法?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书?”
秦昭小声说:“许三哥给我带的《江宁志怪》,连茶杯都能成精呢!那姑娘逃难的时候,随身就带了那只心爱的杯子,在深山老林里十天没有吃喝,幸好那杯子总是辛苦地给她变出水来。等她找到了人烟,那个才成精的小杯子也累死了,重新变成了泥胚子。”
秦节:“……”这是什么熊人编的故事,杯子累死了变成泥胚子!!虎了脸道:“你许三哥过阵子要参加秋闱,你莫要总去给他捣乱!”
秦昭扑哧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