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从蓉娘的住处出来好一会儿,心情还是非常好的。她忽然想起贞娘,忍不住对琥珀道:“这是什么破规矩啊,月子里还不许我去看……”
琥珀笑道:“反正很快就出月子了,到时候姑娘再去看大姑娘嘛!”
去年年底的时候,秦昭便知道贞娘怀孕的消息了,今年到了江宁,秦大夫人一安定下来就赶紧跑去看女儿:按理说应该是贞娘这个做女儿的过来看母亲,只是贞娘当时的月份已经挺大了,两家有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单程坐马车就要半个时辰,秦大夫人哪里舍得女儿遭这个罪?早早就说了不要贞娘跑,她自己去看女儿。
也正是因为住的实在太远,所以秦昭来到开封以后,也只是跟着秦大夫人过去看望了两次罢了。贞娘的夫家条件一般般,做官的人家,再穷也穷不到哪里去,只是也确实过的不算宽裕:在云中府的祖产没了,损失颇大,好在当日他们举家进京的时候,倒也带了部分家产入京,拿了一部分钱买了两个铺面收租,再加上江翰林的俸禄,日子倒也过得去。江家是书香门第,虽然规矩多一些,但相对的家教也确实相当好,贞娘本就是个贤淑的性格,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
相比之下,秦昭的这三个堂姐里头,要数婉娘过的日子最自由了,上面没有公婆约束,身边也没啥小姑小叔,丈夫有钱到爆……只除了一样:家里小妾成群,闹心至极!你要是不想丈夫fēng_liú,你管住他啊?前脚把甄大官人喜欢的爱妾卖出去两个,后脚又巴巴地把自己的身边的侍女开了脸送个甄大官人暖床。秦昭真心觉得婉娘这重点找的不对,但那会儿看着婉娘每每打扮的富丽堂皇地过来炫富,想想大概她确实乐在其中吧!
看看蓉娘,想想贞娘,在回忆一下婉娘,秦昭忍不住想:难怪平民百姓说“什么锅配什么盖”,所谓的门当户对这说法,在两家说亲的那一刻便已经自动打成了平衡吧!
婚姻之事,本就没有什么高攀低就只说,你选了对方,就证明你们就是相配的。知府的侄女嫁翰林的儿子很相配,家世人品都合适,两人青梅竹马很有感情;知府的侄女嫁了商人也并不委屈,前者求钱得钱后者也顺利地攀上了官家亲戚;知府的侄女嫁给个穷举人依然没什么不配的,前者贤惠温柔后者前程远大且对妻子十分爱惜……
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有得就有失,聪明一点的得了好处忍了坏处;笨一点的则总是忘了自己得到什么,抓着失去的东西聒噪个不停。
秦昭一路坐着车,心里头胡思乱想,不觉想到自己的亲事:与杨艳辉的姻缘里,她想要的是什么,会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当然,这种突如其来的并没有太多现实意义的念头只是在秦昭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不见了:杨艳辉还小着呢!现在才十三岁,他们便是想要定亲,总要等吴王妃过来开封的时候才合适去做,吴王妃去年的时候才回了开封一趟,今年是不太可能再过来了。其实按照秦昭的想法,她恨不得自己的婚事越晚越好呢!嫁的再好,有哪里能比得上在家自在?当然,这种念头也只是在心里想想,最多就是跟秦节撒娇的时候开玩笑似的说一说,明摆着不可能的事情,她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上头纠结。
秦昭坐了车回到家里,车直接进了侧门,秦昭下了马车,正好看到杨艳辉身边的男仆正坐在后门的门房处与自家的男仆聊天打屁,便知道杨艳辉肯定是过来了。果然过了仪门,便有家里的下人过来通报,说杨艳辉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正在秦昭的院子里等她。
秦昭的心情不错,笑嘻嘻地跑去自己的院子。进了院子,问了丫鬟,知道杨艳辉再书房里带着,也没让人通禀,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杨艳辉正拿了苏东坡的一本集子在看,边看便念,颇有些自得其乐的意思,听到门响,抬起头来笑道:“阿昭回来了?你三姐姐身体还好么?”
秦昭笑着点头道:“挺好的,一口气吃了半盘子煎夹子!”
杨艳辉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你三姐姐怎么得罪你了,你这么编排她!”
秦昭白了他一眼:“这怎么算编排啊,孕妇本来胃口就好啊,她要是吃不下东西那才糟糕了呢!再说了,半盘子煎夹子很多么?我的话一盘子也没问题啊。”
杨艳辉笑笑:“别人家的姑娘可都是恨不得把自己说成一顿饭连半碗米饭都吃不完的,你可倒好,一盘子煎夹子也说得出口。”杨艳辉如今已经是个少年,说起话来不像过去一团孩气,且对秦昭的态度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子动辄脸红了,说起话来随意了许多。
秦昭虽然颇有些粗神经,但对这种变化还是能感受的出来的,心中对那个可爱的围着自己转的小弟弟的消失这一点颇有怨念,总觉得杨艳辉长大了,离自己比过去远了许多。且杨艳辉如今在开封,视野比过去开阔,认识了不少新的朋友,秦昭敏锐地感觉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没有原先那么重要了。
当然,这种重要并非是指以未婚夫妻关系来衡量的,而是作为朋友来讲:过去的杨艳辉,尽管兄弟姐妹众多,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对他来说,秦昭可能是唯一能以平常心待他的同龄伙伴了!那会儿的杨艳辉,可以说是围着秦昭转的。但现在呢,他去了国子监念书,那里头与他身份相当,可以平等相待的人不说车载斗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