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安中午之时就回来向容吟霜汇报了梅家的消息。
“梅家的产业还挺多的,你死去的相公从前一个人打理这么多家业,真不容易啊。”
容吟霜看着他:“我当然知道他不容易。你说吧,我来记。”
顾叶安双手抱胸,在院子里踱步,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般说道:
“梅家在经常算得上的首屈一指的商贾大户,一共有五间客栈,八间酒楼,两间古玩店,三家珠宝店,六家米粮铺子,一座码头,二十几条船,还有五六家农舍,城外还有一千百多亩地,待会儿我再把位置详细跟你说说,从表面上看,好像这些产业都挺赚钱,不过我却打听到,你的相公梅远道死了之后,梅家的产业链似乎就断了。”
容吟霜正写着东西,听了顾叶安的话,突然抬头道:
“断了?”
顾叶安点头:“是啊。从前梅家的产业链是这样的,一千多亩地种着米粮蔬菜,然后收成之后,就运去米粮铺子,农舍里产的猪肉,地里长的蔬菜全都运到酒楼和客栈去,然后用铺子需求剩下的米粮与波斯商人换购珠宝,珍稀古玩。”
容吟霜听得连连咋舌,从前相公在世时,虽然有时候也会跟她说一些铺子里的事,不过,从来没有像这样全面的讲过,她也不知道原来梅家是用这样的方法循环着赚钱的。尽管她现在听起来是一目了然,清晰的很,不过,其间若要做成这些,必定是千辛万苦的。
想着自家相公一手创出的家业,就这样被他人霸占挥霍,心中那种不值的愤慨就油然而生,继续跟顾叶安说道:
“你不是说,我相公死后,梅家的这条产业链断了?”
顾叶安点头,见容吟霜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紧接着说道:
“是,你发现了没有,其实梅家的这条产业链,最关键的就是城外千亩地,从前梅远道在时,千亩地有近两百多人打理,可是他死了之后,梅远贵觉得浪费人力,一下子就辞退了多半,如今梅家的千亩田地,也就只有三四十人还在,手忙脚乱,错过了时令,今年收成怕是不会理想的,到时候梅远贵就知道厉害了。”
容吟霜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我就算不做什么,梅家在秋收之时也会有所大创?”
顾叶安的神情有些恍惚,像是在想些什么似的,容吟霜又喊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说道:
“啊,是啊。就看梅远贵撑不撑得住了,若是这一关挺不过去,梅家至多五年,就会零散败落……”
这句话过后,容吟霜和顾叶安同时叹了一口气,容吟霜看了看他,问道:
“我叹气是因为我相公的心血终将被人败光,我觉得惋惜,你叹气是为了什么?”
顾叶安面上一愣,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说:“我叹气是……”
容吟霜对他凄惨笑了笑,说道:“你是觉得我相公可怜对不对?好端端的就客死异乡,连尸首都找不到。”
“……”
顾叶安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透明的身体被阳光刺透,变得更加看不真切,见容吟霜因想起相公伤感伏在桌面之上,顾叶安不知所措,站在一旁想伸手去摸她的头,可是,手指却在她头顶一穿而过。
只好说话安慰道:
“算了。你别伤心了。反正你伤心了你的相公也回不来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去对付梅家,就按照他们现在这种经营方式,不出五年必败!除非梅远贵能想出其他出路,你也不要多想了。”
容吟霜坐直了身子,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净,然后深吸一口气,对顾叶安点了点头。
顾叶安又道:“那……你还要知道梅家那些店铺的分布与掌柜的情况吗?”
容吟霜郑重点头:“当然!把你探听到的一切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好吧,那你记下了啊,城东铺子掌柜姓……”
阳光倾洒而下,照射在一实一虚两个身影之上,似乎让两个身影都镀上了一层金光,两人将头凑在一起,容吟霜写,顾叶安看,有写不对的还会当场纠正,画面十分和谐。
容吟霜洋洋洒洒一共写了四张大纸,才将顾叶安收集到的情报全都写了下来,心中不禁对这缕魂魄的办事效率感到震惊,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梅家查了个底朝天,就连最偏远的店铺资料,也全都了如指掌的?
当真是人鬼不同,走起来快些吗?
与绸缎庄的严掌柜相约在两日之后,严掌柜会派人来接容吟霜去铺子里,可是,两日之后,严掌柜却没有如约前来,容吟霜想起那日看到她的面相,心中不放心,就去她的绸缎庄一探究竟,但是,绸缎庄的大门紧锁,怎么敲都无人应答,问了周围的店铺才知道,原来严掌柜家出了事,已经两天没有来开店门了。
容吟霜又问她家的住址,可是却没人能精确的说出来,只是隐约听说她住在东城柳儿巷附近,容吟霜有些咋舌,东城的柳儿巷贵名远扬,严掌柜只是一个绸缎庄的掌柜,如何能够住在那里。
心中有些纳闷,但容吟霜还是决定去柳儿巷看一看,毕竟她与严掌柜相识一场,上回窥得她的面相,虽出声告知,但若未能阻止,一切都是惘然。
回到道观,跟孩子们说她去买菜,就拿了桃木剑与铜葫芦再次出门了。她租了一顶藤轿去了东城柳儿巷,从街头看到街尾,少说也半里地,挨家挨户的敲门,显然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