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十几日,现下这些日子,家里忙忙乱乱地收拾着家私财务,变卖着铺子田产的。只留了一小部分,没法子紧急处理的。也只能留下几个忠厚能为的家仆垫后处理了。
林二太太带着黛玉忙的脚不沾地儿,别说喝茶了,就是吃口饭都是数着点儿的。这面才刚放下了筷子,那边管事儿的媳妇并婆子们就进来回事了。
黛玉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啊,先时怕自己做的不好,总有几分畏手缩脚,有些放不开。后来还是她的奶嬷嬷看不下去了,这才细细地替自家姑娘解释了一番。
虽是帮着婶娘理事儿,可自己的奶妈妈王嬷嬷说了,这是婶娘让自己学习以后如何当家理事的,并不是要她做的多好,只是多长些见识的。她也是知道好歹的,学的很是用心。忙的多了,吃的就多,又乏得很。每晚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也不怎么起夜。
渐渐地黛玉竟是长了几两肉,喜的王嬷嬷直念佛,说是要替他家姑娘拜佛念经着要保佑二太太长命百岁。听的大家笑弯了腰!
看着黛玉感激的眼神儿,再听到那嬷嬷的话,林二太太知道这孩子心理是个通透,晓得感恩的,觉得自己没疼错了人。
越发把思念林岫玉的一腔母爱都倾注在黛玉身上了,黛玉只觉得婶娘怕是把自己当成了亲闺女了,甚至比亲闺女都疼,心中也甚是感激。
每每听着哥哥说的“妈这是心里眼里的都没儿子了,只就妹妹一个人了”的话时,她只管抿着嘴乐,让哥哥的眼神越发幽怨了。
想到这,黛玉又是“扑哧”一乐。现下,她就要随着叔父婶娘们一起进京了,去了京里,就能见着自己的外祖母了。
母亲在世时,就经常感念外祖母的慈爱。现下,母亲没了,她进京了也要时常地去看望外祖母,代母亲尽尽孝心,以解其念女之苦。
母亲时常说,外祖家和别家是不同的,可到底是个怎样的不同却是没详说,不过想来也是极好的,能养出母亲那样钟灵毓秀的性子,定是不俗的罢。
在叔父家的这些日子,看着婶娘的姐妹兄弟的关系处的极好,她就时常想,母亲家时也有这样为她着想,疼着她,宠着她的长兄们吧,自己去了常常尽尽孝也是全了那一份兄妹情分了。
这会儿满满地孺慕之情,却不知道她将来要面对怎样的境地,不知道要怎样伤心一场了。
稍顿,前面的小厮传话来了,说是老爷找大爷前面去陪客去。林季阳听了这话,忙忙地收拾了衣饰,看着没有不妥之处,便带着他的贴身长福去了前院书房去了。
路上,他问了几句关于这位来客的身份,那小厮也是知道的不多,只说是,
“来的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说是姓张的,奴才也是知道的不多,只听着管家嘀咕了这么一句。”
“嗯,知道了,费心你还记着了。”说完,便对着长福点点头,自己先行过去了。
那小厮喜的什么似的,他平日里是抢不上这等为主子报信的好事儿的,今儿好容易得着了机会。果然,大爷就赏了一大把钱。
知道了来的是贾琏的亲娘舅,他有几分激动,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一打岔,竟是将心中的那几分紧张丢掉了。
进了门就看到了一位三十上下不几的人,坐着正和父亲说着话呢。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却是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仔细打量了几下,这位长的颇是有几分英气,看着不像是文人,却有几分武将的随性。
礼毕后,他便顺势坐在了林老爷的下首,听着两人的高谈阔论,甚有所得。对他来说,这些人的人生经历,都是自己所欠缺的,而且古代的人情世故是现代人比不得的。好些的同年,故交的都要长久的维持交情,他实在是常常的理解不了,两个人几十年没见面,而且这古代的交通书信都是不便的,怎么再见面了还能那么的交心?所以常常闹些笑话儿出来。好在温先生和父亲都是知道他的这个缺点的,常常告诉他些人事,让他慢慢积累。
看着这位张大人,约莫也是能看出来贾琏之母的风采的。只是可惜了那么个人了,嫁进贾府也算是糟践了。等进京了就能看到贾琏了,他对着这位贾琏其实还是有些稍微的好感,虽不是个纯粹的好人,却也有几分仁心。
胡思乱想了一阵儿,才发现二人谈说完了,父亲和张大人都站起来了,他也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子,随着林老爷一起把他送上了轿子,远远地看不清了方才回转。
“怎么样?张大人的风采过人吧!”
“确实是,只是比不上大伯。”想起了扬州那位高尚娴雅的伯父,他又想起了石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虽是每隔五日,杭州和扬州就有书信往来,但是没亲眼看过,他确实有些担心,那样娇生惯养的,现下不见了妈妈,怕是常常哭天抹泪的吧!
不过现下也是没法子,只能等着以后大伯还了扬州城的职位方能再见着了吧!且以后在一起的时日也是不多的。
现在这张大人来了,等着这几日交付了衙门的差事儿,林家就要举家赴京上任了。
不过,林季阳有些担心,黛玉进京后,他们要怎么面对贾家的人和事呢
虽是嘴上不说,可他还是看的出来,黛玉对于京城之行的期待,想来也是对着外祖家的期待吧!
是要早早地预防呢?还是等着看过了贾家的事儿再做打算呢?他目下还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