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个时辰,赵氏等人都用完早膳,金嬷嬷还没回来。
一直处于看好戏状态的穆青灵忽然有些着急,今日是柳家吟诗会的日子,也是借机给她相看夫家。再这般耽搁下去,岂不是会迟到?那颗怎么好!
穆青灵一脸焦急,拉了拉程姨娘的衣袖,却被程姨娘示意稍安勿躁。
今日慕青娴是要与她同去的,倘若迟到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她都那般焦急,慕青娴定也是焦灼的。所以她安生了一小会儿,又转头给慕青娴使眼色。谁知慕青娴视若无睹,将她气个半死。
“母亲,今日咱……”
她话还没开口,里头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明珠便掀帘子出来。明珠扫了她一眼,旋即道:“老太太说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大伙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兴许转头就得消息了。”
“娘她可好?”赵氏问。
“老太太只是动了肝火,已服了平心静气的药丸,现下只是有些困倦,夫人和哥儿姑娘们不必担心。老太太的意思是,夫人您带着二小姐、三小姐先回去收拾一番,估摸着时辰便该往柳家去了。世子爷和二少爷也是时候学去了,莫让先生等急了。”
赵氏有些犹豫,程姨娘便道:“夫人,您若不放心,奴婢便留下来服侍老夫人。”
她温温柔柔的,三十多岁的年纪人模样身段却像二十出头的少妇,明明比自己年长看上去却比自己还要年轻俊俏。赵氏嫉妒的发狂,有心冷落不搭理她,却想起她是老夫人的人,又加之这些年的顺从小意,便是她现在不得定国公欢心程姨娘也不曾做过逾越的事,略一犹豫,终是微微颔首。
偏厅便只留下了程姨娘。明珠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请她进去。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金嬷嬷才姗姗而归。她步履匆匆,满头大汗亦未放慢脚步。
不是她不知疲惫,实在是方才问出的事太过惊悚。
走水是因为熏香,本以为是与定国公有仇隙的人家的手笔,谁想主谋竟是蒋氏当年的丫鬟。那丫鬟不知与国公爷说了什么,竟触柱而亡,国公爷亦因惊吓而人事不省。更让金嬷嬷心惊胆战的是,国公爷问起了先夫人的妆奁。
当年蒋氏去后,服侍蒋氏的人也被先后处置,现在府里留下来的这个张嬷嬷也是被买通的。蒋氏无人,蒋家舅子也被老夫人堵了回去,蒋氏的妆奁便落到老夫人手里。老夫人年事已高,多年不曾过问,谁知蒋氏的嫁妆成了什么样子?打理的人是她安排的,可她也多年不问,国公爷现在若是差起来,那不是……
她匆匆跑到老夫人身边,附在她耳朵上将方才问出的事一一说了。她本是想请老夫人拿主意的,谁知老夫人听说国公爷见了蒋氏的丫鬟,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
定国公先吩咐大管事暗地里查蒋氏妆奁,人却上了马背直奔京城北郊。
穆家是从关外牵过来的,祖籍在京城北面的祁蓝,因而穆家的陵墓在京城北郊的大成。
守陵的是老老国公爷的大管事,已经过了古稀之年,他见来人是定国公,激动的去牵他的马。定国公却没有理他,缰绳一勒绕开他跑了。
“谁都不许跟来。”他丢下话,自个儿进了庄子西边。
蒋氏去世时他尚未及冠,别说修陵寝,连棺材都没准备。他都没有,更别说蒋氏。又因蒋氏死因不光彩,丧事草草,陵寝亦建的草率。
他呆望着坟头人高的野草,眼眶通红,却始终没有一滴泪。
“……是我对不起你……”他叹息,上前小心翼翼的拔人高的草,生怕损了坟墓。那草里有的带刺,将他的手割出一条又一条的血道子,他却仿若无知。
从旭日初升到日照当空,他总算清理了坟地上的草,双手也血肉模糊不忍直视。
拔完草后他盯着坟墓看了好一会儿,又坐在墓碑旁,摩挲着墓碑上失了颜色只剩凹槽的字,怔愣半晌后笑了笑,低声同那墓碑说起来。
“……梦晴,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亭亭玉立,如你一般美。”
“……她长了双同你一模一样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常错觉那是你。她的脾性也似极了你,甚至连酒量也与你毫无二致,一杯必倒……不过我们的孩子不像你那般嗜酒,她轻易不沾……”
他絮絮叨叨,也不知说了多少,回过神时夕阳的斜晖染红了天际。他起身的时候有些急,一头栽了下去,脑袋磕在墓碑上,鲜血直冒。
“梦晴,你这是在惩罚我吗?对,应该的,都是我的错……”他还要叨叨,闹翻了天的侍卫们一齐涌上来,要他用膳疗伤(手)。他板脸说不,侍卫长一记手刀劈晕了他,撂肩上就抗走了。
给他包扎了手,也硬灌了粥,侍卫们又纠结了。
送国公爷去哪里妥当呢?
留在这里?那不成,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来上一遭!回府?看见他变成这样子,老夫人不杀了他们才怪。想来想去,他们也没想出个万无一失的地儿来,侍卫长灵光一现,扭头找慕青。
慕青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还用问吗?脚趾头想都知道要去大小姐的庄子上!”
于是暮色四合的时候,穆青衣暂住的庄子上迎来一队威风凛凛的人马。
那时穆青衣和盛夏在棋盘上杀的天昏地暗,海棠在一边给两人打扇。听说府里来人了,穆青衣充耳不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侍卫们又属“外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