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国公在午睡的时候原本不喜欢人打扰,只是在听见田不韦带了一副古画来随礼之后,骨子里的那点收藏癖作祟,还是起身相见。
他从官位上退下来的这些时日,一直养尊处优,出门游玩与在家宴客的次数都极少,他对外只称自己是年事已高不愿劳累,别人也大多赞赏他的为人低调,其实这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孟国公之所以过得这么与世隔绝,只是不愿意到外边去丢人现眼罢了。
他为人注重脸面,最受不得别个在背后嚼舌根,因此无论做官还是做人,都一直谨言慎行,爱管闲事予人恩惠的个性也是这么来的,可谁知道,忽然有一天,他那个一直引以为荣的儿子却给他招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从前孟之繁一直是孟国公的骄傲,当朝三公的嫡子中,景逸玩心重,宁仲坤烂泥扶不上墙,唯有孟之繁,自小便聪慧持重,知书达理,出身又高,堪称为华京贵公子中的楷模,但偏偏是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闹出了带男戏子回府tōu_huān,做尽断袖苟且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虽然很多人顾忌孟国公的面子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但孟国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些人背地里连皇家的事情都敢议论,又如何会在乎他区区一个臣子,这让他的面子十分难看,不得已才已身体不适为由,匆匆向皇帝请辞,从官位上退了下来,躲在府邸里人不见心不烦。
那些经年之事,即便孟国公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难堪,他有心早早为孟之繁寻一桩婚事,好断了他的怪癖,奈何孟之繁从小便是个有主见的,孟国公也不能强迫了他,他又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也舍不得,久而久之,便懒得管了。
好在这几年孟之繁十分安分,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也算让孟国公有了几分心安。
孟国公让下人将田不韦请到偏殿,两人也不算是陌生人,孟国公收了田不韦的画,又将他想找的古籍取来,两人便开始闲聊,这一开二区,田不韦忽然就将话题岔到了孟之繁身上,说许久未曾见过了,为他现下可在府中。
自孟之繁成年后,孟国公便鲜少关心他的事情,听见田不韦提起,便招来管家问了一句,“少爷现下可在府里?”
“少爷今日一直呆在自个院子里,不曾出门。”管家想了想,还是实诚道:“不过现下少爷只怕在见客,他下帖子请了永逸王爷到府里来,吩咐了不许人去打扰。”
“这小子,有客人来也不说一声,永逸王爷可是贵客,既然来了,老夫岂有不闻不问之礼。”说完,孟国公对田不韦道:“田大人不如随我一同去看看,之繁那小子手上藏了不少好茶,只有待客时才会拿出来,咱们说不定还能讨上一杯。”
田不韦点点头,轻抚胡须,笑着道了句:“甚好。”
一行人便出了正厅,由管家领着朝孟之繁的院子走过去,一路上田不韦不时夸赞国公府精巧雅致,让孟国公听得有些飘飘然,他们绕过后院,刚踏入孟之繁所居的院子,便立刻有个下人迎上来道:“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少爷呢。”孟国公瞧着眼前静悄悄的院子,不疑有他,“少爷既然请了客人来,为何不通知老夫一声?”
那下人陪着笑道:“因是少爷私下请的,少爷也说了不想打扰老爷,才没有知会老爷一声……老爷既然来了,不如小的立刻去请少爷过来。”
“不必了。”孟国公一挥手,“他人在哪,我们自己过去。”
“这……”那下人却开始吞吞吐吐,面露难色。
管家见状,立刻喝了一声,“糊涂东西,老爷问你话呢,少爷在哪!”
“在……在香河水榭……”孟国公也不是蠢人,看见那人的模样,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些不好的预感,他皱了皱眉,按捺住不好的心绪,没说什么便往前走。
那下人立刻满脸惶恐地跟在了后面。
孟国公爵位很高,因此府邸的下人虽说不是成群结队,可也绝对少不了,方才一路走来,走一段便能瞧见一个,可如今进了孟之繁的院子,四面八方却都是静悄悄的,好像连当值的人都被遣走了一般。
“这院子里的人呢!”孟国公越来越觉得不对头,不禁回头对跟着他们的下人问道。
“因为少爷要待客,说让小的们不必打扰,所以便让闲着没事的都回屋里休息了……”那下人是孟之繁的心腹之一,自然知晓孟之繁此刻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为何孟国公会突然过来,这位老爷平日里明明是极少踏足这间院子的,他有心要替孟之繁兜着,可又没胆子阻拦国公大人,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细汗。
孟国公皱起眉头,没再多问,一路朝香河水榭行去,田不韦走在一边,也十分识趣地没有开口说话,等一行人到了池塘边上,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半个人影,池塘中心的水榭上帐幔重重,看不清里边是不是真有人。
“少爷就在那里待客是吗?”孟国公一指水榭,目光又在池塘周围扫了一圈,“浮桥上哪去了?”
“这……”随着他们来的下人脸上汗水越来越多,他不住朝四周望着,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并非孟之繁贴身侍奉的,只是负责在外围外围查探情况,原本贴身侍奉孟之繁的那人应当在这里守着才对,可眼下池塘周围静悄悄的,同别处一样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田大人,实在不知这小子在搞些什么鬼名堂,咱们还是先回去好了。”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