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茹茵到了承乾宫,皇上还在那看奏章,如今才是下午的时辰,蒋茹茵看他不甚好的脸色,劝道,“皇上,您睡一觉再看也不迟。”
苏谦阳放下笔,声音有些嗡嗡,“你去内室,朕看完这些。”
知道再劝说也没用,蒋茹茵去了内室,过了一会苏谦阳才进来。
见蒋茹茵坐在窗边,又是嗡声,“陪朕睡一觉。”
惜字如金。
蒋茹茵觉得他的神情和往常不太一样,昨天来看被拒之在外了,自己和自己置气,今天过来了,还是有点呢,仿佛是不信自己怎么会感染了风寒。
蒋茹茵替他脱了外套,仰头就能看到他微微泛红的鼻头,苏谦阳即刻撇过脸去。
躺下之后,苏谦阳其实没什么睡意,平躺看着床顶,一旁传来蒋茹茵的声音,“皇上这么在意受了风寒,可都是臣妾的错。”
侧头看她,她那眼底认错的成分少,揶揄的成分多,苏谦阳捏了捏她鼻子,声音依旧嗡嗡 ,“朕自登基以来就没有病过。”
他在意的不是风寒病的大小,而是以往坚朗的身体,似乎随着年纪越来越长,状况也愈下,不得不服老。
蒋茹茵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轻笑,“一年前,臣妾眼角多了条细纹,妾身足足有两天没胃口吃饭。”
“生湛哥儿的时候臣妾就力不从心了。”
苏谦阳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呢,随笑,“朕怎么没发现你眼角有细纹。”
蒋茹茵干脆把脸凑过来给他瞧,“真的没有么。”
苏谦阳摇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蒋茹茵红了脸,忙躺回去,只是轻哼一声,不过这一声里却透着愉悦,女人嘛,谁不爱听夸她年轻漂亮的话呢。
时间过的很快,苏谦阳从被子底下拉住她的手,捏在了手中,他登基十年,却已经觉得做这个皇帝有些乏了,父皇在位二十五年,到终老,他都觉得坐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也许这样的话说出来了天下人都觉得可笑,谁会嫌当皇帝当太久呢,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最好一直当下去。
可也只有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了才会知道,根本没有时间去好好享受些什么。
良久,苏谦阳问她,“你可记得当初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你当时和朕说,你也想要有那样的生活,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苏谦阳侧脸看着她,被子下的手握紧了几分。
蒋茹茵怔了怔,“臣妾是说过。”
“那你现在还想么。”苏谦阳定定的望着她。
蒋茹茵呼吸紧促了几分,半响,轻轻点了点头,“想。”
他笑了,往她那靠了靠,把她揽入怀里,下巴并着她的额头,“不过还差一点。”
蒋茹茵知道他说的差一点是什么。
在这宫中,不是永远都差了一点么。
“朕问你,将来有一天能够过这样的日子,你是否愿意。”半响,苏谦阳又问她,声音低哑深沉。
蒋茹茵鼻息里满满的都是他的味道,此时脑海中有些乱,皇上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将来有一天能够离宫么。
这想法生出来就被她否决了,生死都在这宫中,怎么能够离宫去过那样的日子。
皇上的问声再一次传来,蒋茹茵闷闷的回他,“皇上这么说,太空谈了。”
苏谦阳低头看她的脸,认真问,“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仰头就看到他的脸,下巴冒着些胡渣,声音哑哑的,蒋茹茵吸了一口气,点头,很快钻到了他怀里,有些恼羞的责备,“皇上不困么,养病的人还这么多话。”
苏谦阳这回是大笑了,蒋茹茵在他胸前,都能感觉到这上下起伏,抬头瞪了他一眼,苏谦阳侧身让她面朝床内,搂住了她的腰,“好了,睡了。”......
蒋茹茵在承乾宫服侍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苏谦阳这风寒就好了,去上了早朝,蒋茹茵这边匆匆洗漱过去了景仁宫请安。
皇后是越来越慈善了,宫中秋宴募集结束后,又去了南山寺祈福,今天过去请安,这又说起了今年施粥的事。
“本宫想着,腊八前后已经下雪了,城里城外的,应该多添置几个施粥的点,也不能等到雪下不停人都饥饿着。”皇后说罢,照例看了众人一眼,询问大家的意思。
“娘娘由此心意,不如施米来的好。”蒋茹茵笑着建议,“十二月初刚落雪,若是施粥,带回去了也不能长久搁置。”人家暂时还不缺吃的,大冷天的也不会跑出来端一碗粥。
“是啊娘娘,等到十二月中后,再行施粥衣物。”蒋茹茵说了,德妃也在旁补充了一句,皇后点点头,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悦,笑道,“也是如此,就按照你们说的,先施米,既然是本宫提的,也不用你们出了,本宫这里出点银子,你们各种出几个人,帮着到时候施米就行了。”
说是这样说,哪能真的让皇后一个人出银子。
最后离开景仁宫的时候,大家或多或少都口应下了一个数目,对于蒋茹茵她们来说,平日里家中送进来的银子不少,皇上赏赐的也不少,不会缺这一点,可对部分妃嫔来说,皇上都不去她们哪里,宫中循例就这么点,还要拿出银子来,太难为人了。
出来的路上,蒋茹茵都看到了几个妃嫔一脸的难色,单靠宫中循例的那些银子,又要打点,又要花销的,品级低的妃子根本是不够用,如今还要拿出这百八十两银子,少了还没嫌弃,多了根本拿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