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青石板路上,渐渐有了稀松的人迹。
先是两三个人,慢慢地,人越来越多。
每个人身上都系着一件绣着曼陀罗花图腾的黑色披风,戴着的宽大风帽挡住了脸,看不到模样和神情。
漆黑得如同永不见光明的地狱,诡异阴森的暗红色图腾,是被诅咒的花朵。
他们没有说话,甚至发出任何声响,寂静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死尸,在薄雾中慢行,一步,一步,仿佛在走向黑暗的地狱。
楚翎风和林茉儿随着人群,慢行其中羿。
林茉儿心里忐忑不安,整个后背都汗湿了。他们身上的披风和那些人的一模一样,就算不会被发现,也只是暂时。
可是,这些人的行为实在诡异,就像一个个没有思想的人偶。
她偷偷瞧了楚翎风一眼,见他低垂着头,风帽将他整张脸都挡住了,无法窥探他的神情。
他多年沉浮,心思深藏,一言一行都是慎之又慎,做事更是三思而后行,根本不可能莽撞。
所以,林茉儿坚信,楚翎风有自己的目的,定是思量再三了的,不然不会这样贸然闯进这个神秘的村子,将两人置于未知的危险之中。
他们随着人群慢慢走到了一个屋子前,这房子较之四周的木屋宏伟许多,巍然耸立。门口挂着一个牌匾,浑厚的三个黑色大字,写着“忠义祠”。
进屋,到了一间宽敞的里堂,四下空旷,脚下是黑色的大理石,屋梁上的横梁,还看得到一对对精心雕琢的飞.禽走.兽,栩栩如生。模样威严,不是一般的野.兽,各个双目凌厉,一派威仪,反而像是上古神兽。
众人静立在里堂,他们站在了人群后面,不敢四处张望,让人思疑了。四周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却静得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让里堂透着一股诡异的感觉,让人无端的压抑。
林茉儿透过错落的缝隙,当看到里堂中陈设的东西时,心头惊诧不已。
因为这个所谓的忠义祠,是摆放着灵位的地方。
他们是祭拜先祖?
这时,几个人影在人群前面晃动,里堂里一片肃静。
众人齐声欢呼,震耳欲聋,“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林茉儿被这一声高呼,直接吓蒙了,完全云里雾里,不知道什么状况。
“参见祭司大人。”
紧接着,每个人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恭敬地俯首跪了下去。
楚翎风一把攥住林茉儿,将还没反应过来的她,拉着跪拜在黑色大理石上。
冰凉刺骨的大理石,透过凉薄的衣衫,贴着肌肤,让人神智清明起来。
祭司?
一个隐世的村落,为什么会有祭司?
“不必多礼。”一个年轻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笑意,又有着不易察觉的疏离和淡漠。
林茉儿心头一颤,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因着好奇,悄悄抬头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灵位前有三个身穿黑袍的男人。
两个两鬓花白的老人静立两旁,风霜染雪的脸,慈眉善目,却是一脸苍伤的庄严感,神情和面相极不相称。
而,居中而立的男人带着银质面具,遮挡住了面容,身姿挺拔,长身而立,黑色的长袍更是突显了他颀长的身形,更是彰显着上位者的威仪。
方才说话之人便是此人,他的一身锦袍漆黑如墨,不同于别人。
其实,若是仔细看,便能瞧见用黑袍上用黑线绣满了精致的图纹,是真正意义上的黑色曼陀罗花。
林茉儿只觉得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带着凌冽之气,让人不寒而栗,心里一颤,这时,楚翎风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连忙垂低头,心还惴惴不安的。
面具男子视线扫过来,正好错开了,他仍觉得方才是有人在打量着他。
众人起身,面具男子已手持高香,在灵位前三鞠躬,“列祖列宗在上,我等定会不负所望,光复南域,愿先祖庇佑。”
“不负所望,光复南域。”众人的声音洪亮,响彻整个里堂,久久回荡。
南域?
南域雪国?
那个覆灭了百年的南域雪国?
有着千年冰冷不化的雪山,幅员辽阔的深山密林,遍地可寻的奇珍异草,更是同一时候,不同地方,却四季同在的神秘国度。
楚翎风嘴角泛起丝丝冷笑,可惜,南域雪国百年前便被北齐和南夏一举吞灭,早已不复存在。
据说,当年北齐和南夏突然同时举兵来犯,两边夹击,让人措手不及。
一场护国之战,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死伤不计其数,真的是生灵涂炭。
硝烟四处弥漫,尸.体的血腥味充斥整个天空,鲜血浸红了整片冰雪大地,交织成一幅红与白惊心动魄的人间地狱。
无数雪鹰盘旋碧海云天,嘶哑厉叫,到处充斥着
死亡的悲凉气息。
在破城当日,南域遭到了惨烈的屠杀,整个城池如血洗一般,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南域亡国,一众人以身殉国,也有逃亡出去的皇室后人,散落各国,自此销声匿迹。
南域子民,从此被惯上亡国之奴的烙印,世世代代,男为奴,女为.女昌,饱受欺.凌,凄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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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茉儿呆愣地坐在桌边,思绪还是恍惚的。这里的一切,仿佛一点不真实,似一场梦而已。
楚翎风将就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给她递了过来,她动作迟缓地接过去,喝了起来。
直到冰凉的茶水划过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