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淑嫔,”唇角微动,扬起不知是讽刺还是羡慕的笑容,打量了片刻,才收回目光,道,“皇上不会动沈家,所以你不必担心。”此时殿中只有她二人加上听竹和金枝,皇贵妃开口便随意了许多。
“前朝之事,妾丝毫不知。”不知她是何意,但无论如何沈夕瑶都不想被冠上干政之事,哪怕是苗头都不行。
嗤笑一声,也不与她分辨,断断续续说起了顾家的事,还有许多事于顾氏暗中交好之人。沈夕瑶心中冷凝,面上严肃了许多,这似乎是一份名单?带了审视的看向榻上一脸自在的女人,这是打算通过自己向皇帝示好?
装作不曾发现沈夕瑶的审视和戒备,皇贵妃只一味说着,等说的差不多了,也不多留更不多做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
回去的步撵之上,不断轻叩膝盖的手指节奏,显露出面上淡然的沈夕瑶此刻心中是怎样的焦急和不安。凉风吹过,听竹近前几步将披风盖在沈夕瑶身上。这后宫风向如何变成了这样?突然想到金顺仪当日,听竹曾说她看到金枝穿了一般宫女的服饰进过内殿,此后皇贵妃再不曾出现在众人眼前。莫不是因了那事儿?或是她对金顺仪的孩子动了手脚,被皇上察觉到了?
她自是不会猜到,皇贵妃与金顺仪本就是服用了同样的育子丹,那日所有接生伺候的嬷嬷和宫女全被杖毙,作为刚刚诞下皇子的妃子,不仅没升位份,反倒是被软禁起来。其中必有缘由,她本也没花了大心思,就打探出当日的事情,也猜测过自己腹中的孩子只怕也会是那个下场。若是顾家没有皇嗣为保,唯一可能的就是她这宠妃早早向皇上告密,助了帝王行事,最后还可能因着自己的知趣儿求得皇上留下一分顾家血脉。
回到羲和宫,心中却依旧忐忑,想了半晌,心知此事自己无法决断,只得让云岚去崇德殿请皇上来,若是皇上不来,也得寻了小路子前来。坐在书桌之前,几次抬笔却终究不知如何写。
因为忌风寒,沈夕瑶索性就窝在羲和宫不出门,日子过得倒是闲情舒坦。拈了一小块放在身旁几案之上被切成小块的番果慢慢咀嚼。
听竹一进内室瞧见的就是一身水青色墨荷襦裙的主子,只单手握了一卷书册,偶尔看到欢喜的地方就微微弯眼,甚至跟着呢喃几句,倒是比往日里多了些温婉雅致。
三月三日,上巳节,众人当行祓禊礼。就算是皇室也无可避免,大封本是自尧山开国,此后被先祖定为上京,春日祭天与上巳节同要来此。其东郊便有一片皇家园林,又因紧挨着狩猎之地,平日里鲜有人去。等听竹伺候着沈夕瑶用了调养身体的汤药,恰好有关上巳节的旨意也到了。
谨宣帝立于御案之前瞌眸沉思,各项事项早已安排妥当,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嘉淑嫔了,此事虽说凶险,但将她独自留于宫中自己也是极为不放心的。更何况,祓禊礼可驱邪除恶,她如今身体一直不见好转,怎不让人忧心。
皇室的仪仗队伍,未到辰时便出了城门,虽说架势占满了一条街道但因着出行早并未影响到寻常百姓。闲闲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玉石翠珠,静默不言却眸光微冰,她自是觉得奇怪,这次伴驾出宫的除了自己竟然只有容妃和章婕妤。
待到了上京,谨宣帝先是让人安排了几位宫妃去行宫休息,自己接待了地方官员。晚间有举办了宴会,随行官员各表政绩和忠心。隔着珠帘宫妃按品级而坐,不说众人的各自心思,单是未有几句话,便有公公上前禀报说是南疆急报。
谨宣帝似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李相的方向,微微颔首,声音淡淡道:“让人引至书房。”
沈夕瑶的目光落于传话的太监身上,这似乎并不是谨宣帝身边得用之人。低垂眸眼,也不曾开口,这倒错过了几道远远打量的目光。
冷笑一声,谨宣帝执起眼前的龙纹就被不辨喜怒的说道:“众位爱卿自便即可。”随后又跟身边的李明德吩咐让人将三位宫妃送至后院。
书房中,看了奏报,谨宣帝低头不言,便是一直冷冽如冰的眼眸也带了几分不满,少顷探身于案桌之上取了一份折子,如此倒是对上了,只是不知自己那位皇后会如何选择。
上巳节后的第三日夜,李明德突然到了沈夕瑶的卿耀阁说是谨宣帝召见。众人皆以为谨宣帝推迟回宫是因为南疆之事,却不想当夜一顶轻便的马车自侧门悄悄出了行宫。
沈夕瑶于马车之上谨慎地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回头却见谨宣帝斜靠在座位边瞌眸假寐,嘴角似是还带了几分欣喜。马车一直向城内驶去,未过半柱香的时间,只听得周遭人声鼎沸,似是到了闹市。刚要瞧瞧探身,就见谨宣帝一把揽住她,顺势在她面上蒙了面纱,轻笑道:“今夜便于卿卿做一次寻常夫妻,可好?”
沈夕瑶心中有些慌,如今她越来越猜不出谨宣帝的心思和用意,这番不知他又有何安排。移开视线,凝神看向马车的边缘,好在谨宣帝也不是真的要得了她的回答。
及至沈夕瑶被护着立于上京夜市的街头,她都有些恍惚,被牵着的手力道适中。侧首就见到满是星光的谨宣帝嘴角含着一抹温润的笑,心突然就慢慢放下,顺了他的牵引走着。
彩灯四射,人情喧闹,虽不若帝京繁华却自有一番滋味。步行至一个首饰摊前,谨宣帝腾开一只手翻找着,许是看惯了精致的物件,只觉得没一件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