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氏闻言擦了擦眼泪,起身同走进来的白崇思见礼。白崇思上前查看了蒋孝文的伤势状况后对郗氏说道,“蒋夫人放心,少公子的伤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只要坚持服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地活动了,不过身子仍需要善加调养。”
郗氏点一点头,“那就多谢白太医了。”白崇思见状就要告辞,蒋华柔却开口说道,“白太医请留步,家父感激白太医,故而在上房摆了茶水点心,请白太医前往叙话。”
白崇思本欲拒绝,但是想到自己再怎么被皇帝重视也只是个正六品的太医院正,而蒋南天却是皇后的父亲,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他开口了自己不应该拒绝。
“多谢蒋大人好意,且请秀带路。”白崇思微微躬身,便跟着蒋华柔走了出去。
自蒋孝文被责打以来,郗氏因为太伤心所以身子又不好了些,家事更是无法主持了。蒋南天速来不喜欢吴姨娘,自然也不想让她管事,拖到蒋华柔回来就让蒋华柔搬离了原来的居处,和吴姨娘离得远远的,然后就将家中大事尽数教给了蒋华柔。蒋华柔知道这份重视得来不易,所以一直尽心尽力。
蒋华柔将白崇思引到正房之后就行礼下去了。只余蒋南天和白崇思两人在屋内。
“白太医且请坐下,今日不是什么正式诚,在下邀请白太医也不过是为了感谢您对犬子的照顾。”
“下官不敢。”白崇思连连告罪。
“白太医来上京多少年了?夫人可在?”
“已经有十四年了,拙荆也已经去世十三年了,家中只有一女了。”
蒋南天点点头,示意自己身边的长随端上来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两百两银子,“薄礼不恭”
“请请大人把银子收回去吧,医者父母心,对少公子的照顾都是应该的。更何况,我是他的亲舅舅。”最后一句话白崇思说的极为小声,几乎细不可闻。
蒋南天身子一震,示意身边之人尽数退下去,方才开口叫了一声,“阿恪!”
“一别十余载,姐夫可好?”白崇思端起身边茶盏,一饮而尽。
蒋南天的神情仍旧是平淡如水,但是也掩盖不住眼中的疑惑。只有云罗自己认为眼前之人已经死了,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弟弟郗云恪尚还活在人世。但是自己只知道他还活着,却也不知道他做了太医。
像是为了解答蒋南天的疑惑一般,白崇思开口说话了,“我自幼师从名师学习医术,只为有一天能够出人头地重新振兴门楣。你和姐姐都知道的,师傅收我的条件只有一件,就是娶他的女儿,入赘他家。”
“这我知道,你遵从你师傅的意思,娶了他的女儿,还生了一个儿子。那时候你是方圆百里出名的医者。”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名声传到了上京,有人想要将我举荐给当时的先帝,理由是我必须抛弃发妻幼子,改名换姓。我不忍这样做,但是又受不了功名利禄的吸引,最终决定跟他去上京。”
“为了掩人耳目,他帮我做了一件事。找了一具尸体,放火烧了家里的房子。”
蒋南天轻叹一口气,“那仇之后,众人都以为你死了,但是我却从别人口中得知,上京忽然出现了一个乡野出身的名医,我曾疑惑是你,但是打听出来的消息都无懈可击,日子久了也就放弃了。”
“带我走的人也是个太医,他在太医院一生碌碌无为,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世人忘记,他找到我之后便让我冒充他一直在外游学的儿子,让我遂了他的姓。”
“那你现在又为何要承认这些?要和以前的妻子相认?”蒋南天长叹一口气,问道。
白崇思摇了摇头,“事已至此,我无路可退,我已经无法再向人提起我姓郗这件事,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但我只是很想知道,他们还好吗?”
“你的妻子在你‘去世’三年之后郁郁而亡,你的儿子被外祖父抚养长大,已经考取了功名,今岁的状元苏涌,就是你的儿子!”
白崇思身子一震,不过须臾就平静了下来,“也好,他也算有出息了,那我就放心了。我来了蒋府之后,几次想要跟姐姐相认,但又觉得与姐姐身子没有好处,所以只能跟姐夫说一说了。”
蒋南天颔首,“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不会告诉云罗这件事的。不过”他沉吟片刻,“我的女儿,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