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一日清晨,左臂上缠着白毛巾的新军士兵,忽然荷枪实弹分三路涌入秦州城。城门早已被事先安排的人手打开。
很多正等着进出城的商队和百姓,正纳闷怎么提前打开城门了,忽然看见大批新军士兵直冲城门而过,顿时大惊失色。
兵变?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最大的可能,马上不寒而栗,惊恐万状。当即,大家纷纷扔下手中的家伙,撒开脚丫,赶紧逃离返回家中。无形的骚乱很快就形成了,并且迅速扩散向秦州的四面八方。
黄钺骑着高头大马,跟在第一批入城的起义军,飞快地冲进了秦州城。
“尽量要快,一定要今天拿下秦州。”黄钺大声命令,一旁的副官纵马传递命令。
今天起事,从早上突然集结,逮捕反对军官,冲进秦州城内,似乎一切都很顺利,但是黄钺始终满脸寒霜,难现笑容。
阶州,阶州,这才是最大的不定因素。现在,谁也不知道阶州陈安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态度究竟是保皇,还是共和。陈安和马安良才是甘肃最大的势力,阶州不表态,马安良又在兰州掀风作浪,秦州形势并不乐观。
万一陈安和马安良同流合污,合力向秦州进攻,起义军必败无疑。心中有数的黄钺,看着人手一枪都没有配齐,也没有几颗子弹的新军士兵,不为人知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否则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再不起义就容易出问题了。
黄钺被免职的时间里,原本的新军第二标发放了军械枪弹,但是都是总督衙门一手操办的。因此,黄钺并不知道军火的来源,他现在最头痛的就是弹药补充了。
希望秦州军械库中,能够找到足够的军火了,黄钺默默祈祷。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尽快拿下秦州的前提。黄钺手上只有六个营,原本是向东、向南、向西各布置两个营,防范陕西革命军、阶州北方军、兰州的精锐西军。但是为了保证起义一举而下,黄钺只在向南和向西留守了各一个营,其他兵力都用在秦州,对付游击玉润指挥的四个巡防营。
如果起义不顺,打成了僵持局面,难免北方军和精锐西军发现异常后,直接派兵干涉,那就只好流亡陕西了。
啪地一声枪响忽然传来,把正在沉思的黄钺猛然惊醒。
“哪里打枪?”黄钺马上举目望去。
更多的枪响声传来,起义军终于遇到了顽强的反抗。
不用别人前来报告,黄钺已经听出来是在游击衙门附近交火了。
玉润终于还是不肯束手就擒,带着自己的手下还击了。
阶州这几年频频受到总督衙门关注,秦州也随之沾了不少光,秦阶道游击玉润的四个巡防营虽然人数仅有一千二百多人,但是枪械弹药均十分充足。
这几天来,玉润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感觉非常不妙,悄悄地将分散在各县的巡防营开始向府城集结。但是,来得及进入府城的还只是两个营时,黄钺就发难了。
玉润当即立断,一边派人趁乱出城,调动另一个已经集结的巡防营进城平叛,一边组织手头的军力死守游击衙门附近三条街区。
至于最后一个巡抚营,估计还正在赶路,是赶不上参加这次秦州大战了。
心中其实明白,自己手上的实力,根本不是黄钺的对手,但是只要拖住新军几天,兰州就会反应过来,到时候无论是精锐西军,还是北方军,只要有一个主动进攻,黄钺就完蛋了,游击玉润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黄钺亲自督战,连续攻了两次,始终没有进展,脸色愈发难看了。
“我们拿下了军械库,但是里面除了一门锈得不成样子的老炮,和两百支旧枪,就什么都没有了,根本没有弹药。”一名起义军的临时队官,飞快地冲进指挥所,焦急地向黄钺报告。
心中马上一惊,黄钺有些不可置信,“没有子弹?”
队官很沮丧,“我们抓住了守库的防军,他们说前日,游击府衙门的人就将所有库存弹药都领走了。”
没有子弹?没有子弹,叫我们的起义军怎么进攻游击衙门,黄钺看着前线倒在大街上的新军士兵,心头都快滴出血来了。
才打了几发子弹后,就弹药告罄,新军只好发起冲锋,结果一路上伤亡惨重,反而又被巡防营打了回来。
新军的弹药都被限制在十颗左右,甚至只有五颗,临战才会从军械库中提出另外的四十颗,结果被游击衙门一股脑全提走了,这仗还怎么打。
黄钺忽然脸一沉,下达一个残酷的命令,“三个营从四面再进攻一次,如果还打不进去,就选择上风头放火烧街,烧死他们算了。”
旁边的副官一愣,马上劝说,“标统,这里可是有很多老百姓居住的。”
黄钺没有看他,只是用手指了指游击衙门,冷冷地说道“今天,一定要拿下游击衙门,否则明天我们也拿不下来。”
副官没有再争辩,呆了一下,还是去传达这个有些疯狂的命令。
底下的部队也是哗然,但是过来请示的军官,都被黄钺骂了回去。
再一次进攻还是失败了。
放火已经必然了,在军官的默许下,很多新军士兵主动敲开百姓大门,劝说离开,但是火线前后的百姓就无法轻易逃脱了。
一个火头着了,很快更多的火头冒了出来。
对面的巡防营马上混乱起来,玉润亲自出马,到处鼓劲打气。但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