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英国国旗的利佛公司轮船,畅通无阻地经过了武昌战区,陈安既觉得有些幸运,又是有些悲哀。武昌军政府请英国人帮忙商议停战的消息早已传开。因为北洋军摆出渡江而击的态势,鄂督黎元洪先是逃离,后又回归都督府的事情已经成为笑谈。
在湖北前线,民军已经没有实力继续打下去了。
刚过武汉三镇,大本营派来送信的快船从上游迅疾而下。
隶属于陈家庄护卫队的人手,直接跳帮上了陈安所坐的大船,将一封乱七八糟的长信递给虎子。
等陈安拿到紧急破译出来的密信,他们已经快要接近重庆了。
果不其然,升允被救回来后,将家人安顿在阶州,然后一溜烟就跑到了兰州。长庚一见升允到来,简直是久旱甘露,第一时间上奏京师任命其为陕西巡抚,实际上却是将所有陕甘事务统统交给升允办理。
对革命党人极端仇视的升允,毫不客气地在甘肃大开杀戒,迅速镇压了所有可能的革命苗头。同时,升允干净利索地想出了一招,让待价而沽的马安良抵挡不住诱惑,终于决定出兵经平凉向陕西的长武进攻。
甘肃提督?!只要谁攻下西安,谁就是甘肃提督,执掌全省军队。
在总督府的批准下,马安良将镇南军和甘肃新军第一标合并,在河州、狄道、循化等地招兵买马,扩充马步十四营,计六千余人,组成“西军精锐军”,主力由三公子马廷勷带队,派部将马麒、马麟、马同等,过兰州往西安的直道,直扑陕西长武,然后从乾县南下直捣西安。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长庚重新起用黄钺,将兰州的新军第二标扩编成为步兵十营五千多人的“骁锐军”,准备派往秦州,统一接受已在甘陕前线的升允指挥,从西侧支援进攻陕西的精锐西军。
阶州也收到了升允用总督府名义发过来的电报,要求立即扩军,严防四川革命党人北上进攻甘肃,同时也要东进支援汉中镇总兵对革命党的镇压,而且同样的条件,只要谁先攻下西安就是甘肃提督。
“骁锐军进驻秦州?”陈安大吃一惊,这会打乱原本定下的阶州西进北上的进攻战略。
五千多骁锐军,加上秦阶道游击玉润手上还有一千多巡防营士兵,这就不是北方军轻易所能啃得下了。
河州马安良已经分兵,主力东进攻陕,留守的力量不足,同样也给了陈安一战而下的机会,为什么不能让骁锐军也分兵呢?
陈安皱着眉头想了很久,忽然开口道,“虎子,让阶州发电报给彭英甲,请他帮我个忙,让他出面密报长庚,就说黄钺是革命党人。”
虎子应了一声,“好的,我到重庆马上就去发密电。少爷,就这样来一下,有什么用呀?”
“现在长庚一听革命党人就要跳起来。只要是官府大员密告,就算是故友之后,也要疑神疑鬼的,必然要削减黄钺手上的军队。”陈安冷笑着解释了一下。
汉中怎么办?陈安继续盘算,派军队就是笑话了,满清即将覆灭,没必要再给自己惹麻烦。但是汉中又要尽量延迟一点光复的时间,否则阶州被重庆和汉中两个革命政府夹击,也是挺难受的。
还是卖些物资吧,但是要汉中镇总兵用金银来买,不能免费赠送,否则容易落人口实,陈安最终决定。
刚到重庆,还没等虎子化妆前往已经被革命党人控制的电报局,大本营又发了一封紧急密电给重庆办事处。
办事处的人员拿来密电,马上直接交给了刚到的虎子。
一破译出来,虎子亦是大惊,赶紧送给想躺下睡一觉的陈安。
“他妈的,果然都是白眼狼,我还以为会转变呢。”陈安一见电报内容,就破口大骂。
电报内容赫然是,“王平叛变,公司布局等机密被带走,现被困在碧口税务局,稽查司被拦。”
税务局是直属于阶州知府的衙门,甚至有自己的税丁队伍和枪械。稽查司只不过是公司内部的机构,自然无法定下决心,冲击阶州知府直属衙门,那就是造反了。
王平就是县城王家的长房,当年因功被提拔成缀中办事处经理,成为公司高层之一,也是拥有权限查看一定范围机密的。只是没想到,花了这么大心思和血本投靠陈安的王家,竟然最后还是选择叛变北方集团。
“王洪巽不是在碧口吗,让他带上一些原来船帮的好手,也搞一次阶州革命首义,冲进税务局,将人员全部控制住。然后驻碧口的北方军,再用平叛的名义接手就是了,省得升允等人都以为阶州过于平静,要找点事情给我们干干。”陈安冷冷地吩咐。
非常有意思的是,除了升允主动将家人留在阶州,甚至长庚等人,也偷偷将家人转移在阶州,显然是认为阶州远比兰州要安全了。
陈安转了两圈,忽然又加上一句,“干脆借着这个理由,将阶州上下全部封闭了,只准进不准出。在王洪巽发难后,命令柳石派出人手接管全部电报局,林玉山知会阶州知府和各地官府,有乱党作祟暂时军管,段捕头全力追缉,彻底清剿各路势力的暗桩探子。”
新兵训练结束之前,不仅甘肃不能独立,阶州更是不能乱了,陈安干脆就把整盘水都搅浑掉好了,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虎子到电报局发完电报,却又马上收到了克劳泽的紧急电报。
陈安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些紧急电报,怎么都碰到一起了,前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