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嫱话音刚落,随即她的身体也落回到榻上,重重的。

她皱眉吃痛,他的话却如寒铁砸下,激进厉迫的声音,犹如地狱之声。

“你口口声声要讨回抹额,可你又是否知晓它所含之意?它乃是我父王迎娶母后之时赠予的信物,是我母后一生最珍视之物。而你……”他激动的说道,看似竭尽全力的发泄着,却极力压抑着嗓音,并未冲她发作。怒目圆瞪,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是要将每一个字眼咬碎。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他的怒不可遏,全都隐忍在了眼底,呼之欲出,纠结而痛苦的摩擦出一道令人忧心的伤痕。“呵。”他欲言又止,哑然苦笑,那失落自嘲的笑意,如美艳而悲凉的昙花一现。

“因为它能够证明你的身份,对你还有这点微不足道的用处,所以你视它如宝?仅此而已?”他的声音很低,很沉,就像一根只要稍一使力,就会彻底断裂开来的弦,强有力地撞击着整间大堂,伤人,殃己。

然而较平时,现在芸嫱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害怕,她仰望着这个犹如惊涛之兽的男人,就这么静静地,极有耐性地注视着他,聆听着,眼神平淡。

“在你心里,它的用处不过如此,是不是?”芸嫱的过于冷静无不刺激着冷牙,他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抛了出去,却得不到一丝回应,这令从未遭此挫败的他恐慌不已。“回答本王。”忍不住,他冲她失声吼道,连自己都惊住了。

被这一吼,芸嫱晃了晃神,没有被吓到。只是眼眸中流光虚影潺动,却依旧是清冷。“不管王爷问过多少遍,臣妾的回答也只有这一个。”她淡淡的,无比坦然地开口道,眼神镇定,掩饰着内心那焦躁的不安。

暗自揣摩着冷牙的心境,琼珠的那番话却再次流连耳际。“王爷想听什么样的话?臣妾都可以附和,只怕是不管臣妾说了什么,王爷心中都早已有了定言,不是吗?”她尽量装作无动于衷,不想被他看穿心底那被他影响的些微异样。

她宁愿忍受他滔天的怒火,也不愿他真如琼珠所说的那样,像现在这般隐忍。

只因他对自己生了情愫。

他们之间,本就是一条权谋维系,这一点,她心知肚明,他亦如此。

“那卫锦尧究竟有何的好?”他索性问道。“别说他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日待他皇位登基,更是会有后宫三千,难道你甘愿忍受与你姐姐,与众多不同的女人共侍一夫吗?”他坐下,紧挨在她身边,颀长的身躯微微倾向她,那双急切的眼神,饱含深情。“本王却不同,本王的身边可以只许你一人,今生今世,这辈子都只许你一人。”

芸嬙吃惊的瞪大了瞳孔,但是很快的,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收敛了起来,不动声色。

今生今世,只许她一人?

芸嬙不禁闷在心里觉着可笑,嗤笑他的冠冕堂皇。从她进了这兰荠王府的大门儿开始,他就可以当着他一帮臣子的面,不顾迎娶她而与其他女人亲热,既然事情都已经做出来了,现在还能说是只许她一人吗?

而且这是多么重的承诺,她也承受不起。


状态提示:置气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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