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点,汤沐爵就用枪爆了那个风水大师的头,撂下狠话,如果再有人这么干,连兄弟都没得做。
他毁掉了所谓的坟墓,尤其是那个小小的,为他尚未出生的孩子所建的小坟丘,让他眼中几乎滴出血来。
他最后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那个金镶玉镯子,想象着乔静美白皙纤婉的手趁着那翠绿欲滴的翡翠是什么样的,宝宝满百天会抓握东西的时候拿着那镯子往胖胖的手臂上套又是什么样的。
他不知在那坐了多久,十年难遇的鹅毛大雪几乎要将他掩埋。
没有人敢来劝他,如果不是后来严叔来给了他一巴掌,也许他的脑袋和金镶玉都会撞碎在那两块石碑上。
肝脑涂地,却得今生相随。
“你妈留下的东西,不是给你随意糟蹋的!”不知是指他的性命,还是那个指引他寻找幸福的翡翠镯子。
严叔把金镶玉又收了回去,让他想通了再重新去找他拿。他拄着拐杖,在雪地里的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也极为坚决。
小时候他挨了打,那个会悄悄为他上药、过年时候给他买寸金糖的严叔原来已经老了。
当年妈妈另嫁他人,抑郁而终的时候,严叔是怎么挺过来的?
“你不开心了,不如去找严叔聊聊啊,明天不是就要去南水市出差了吗?”
幻觉没有完全过去,那个娇小体贴的人儿拉了拉他的臂膀,仰面朝他笑。
“我没有不开心!我去找严叔……拿金镶玉给你好不好?”
“你都说了好几回,没一次兑现,没诚意!”她噘嘴。
“这次是真的,我们一起去!”
他胡乱套上大衣往外走,阿玉一见他自言自语,就知道又是幻觉作祟,担忧地叫住他。
“这么大清早的,雪还没停,别出去了,有什么事等雪化了再说啊?”
汤沐爵摇了摇头,等不了的,他就是一直等,以为乔静美也会在原地等着她,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什么时候把金镶玉给她,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心掏给她看,都不嫌晚。
可有的时候,一辈子是很短暂的,短到经不起回望。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外面果然仍是飞絮漫天,地上积了一晚上的雪开始融化,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又湿又滑。汤沐爵仍然是穿着厚实的冲锋衣外套,卡其色的登山鞋,有一点冷,他搓了搓手,问身旁看起来跟他并肩而行的乔静美道:“冷吗?手给我!”
她照例是躲开他的触碰,“傻瓜,我才不冷!”
汤沐爵也不勉强,四年来,无论他见到她多少回,她除了愿意靠在他的怀中依偎着分享两人体温之外,从不让他触碰到肌肤。
他笑言,“就算你是冷冰冰的女鬼,我也不怕!”
她伸长舌头做鬼脸,“你才是鬼!”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巷口,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手牵着手的,她怕自己会迷路。
汤沐爵啪啪拍门,木头门拉开的时候还有咯吱的声响,严叔戴着老花镜,披着一件老款的军大衣跑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