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钢架横陈的旧窗子打进屋中,一张稚气满满的脸浸在这白静的阳光里,合眼诠释“岁月静好”。旁边的女生在默背英语课本上的单词,耳朵里塞着耳机。后面空着的一张课桌上灰尘轻覆,调和了旧黄色调。

这间教室……很嘈杂!

“铃……”一声尖锐的铃响砸在李舒沁的耳膜上,惊得她猛地从桌面上弹了起来。她努力睁了一下眼,入眼皆是:记忆里的旧窗子、记忆里的长黑板、记忆里的黄课桌、记忆里的蓝校服、记忆里的烂讲桌……

“原来在做梦。”李舒沁说完就又趴了下去,能梦到自己单纯的学生时代……也是挺好的。

李舒沁刚又倒下,她旁边的女生就把耳机塞进桌肚,伸手推了一下她,“沁沁,上课了。你昨晚干嘛去了,一来就睡觉。桂英大姐说了,今天上课之前要抽人到黑板上默写单词,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李舒沁一直动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在自己的胳膊上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听到旁边的女生说完这些话,她不动了。她慢慢睁开眼睛,抬起头来,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教室里就进来了一位女老师。

“桂英……”李舒沁微耷着眼睑,不自觉呓语出声,就听得这女老师说:“上课!”

不知道谁应了一声“起立”,教室同学都站了起来,鞠躬齐声:“老师好。”

“同学们好,请坐下。”女老师应。

李舒沁慢了好几拍,等她要站起来的时候人已经都坐下了。这堂课她一直处于半迷糊状态,女老师把她叫上黑板默写单词她也是迷糊的,虽然她分毫不费力就全默写了出来。

女老师还说:“要向李舒沁同学学习,默写从不出错。”

默写完单词之后正式上课,女老师领着学生读单词。

李舒沁盯着讲桌上的女老师一直看,齐耳垂短发,喜欢把头发拢到耳朵后,微微龅牙,极不标准的普通话,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是她初一时的英语老师——穆桂英!

“apple,苹葛(果)。”桂英老师在认真领读单词。

“apple,苹葛。”全班同学卖力模仿,有窃笑。

“pineapple,be(菠)萝。”

“pineapple,be萝。”——噗~哈哈~

虽然李舒沁能感受到全班都在偷笑,但她却牵扯不了自己嘴角脸部肌肉。她揉了一下额头,深抽了一口气,拧死了眉。卧槽,谁来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沁沁,你头疼吗?”旁边的女生看到她异常,把英语课本竖起来挡住脸,小声对李舒沁说。

李舒沁转头看着她,特别想说一句:“小梅,你返老还童啦?”她忍住了,只摇了摇头,“我没事。”

周小梅是她闺蜜,从初一认识到大学毕业,她一直就这么一个闺蜜。她已经记不真切学生时代周小梅的样子,如今看在眼里,那种熟悉青涩的感觉又全都回来了。蓝校服,长马尾,小麦肤色……齐白牙。

一直到英语课结束,桂英出了教室,李舒沁还是处于懵懂状态。周小梅和她讲了几句话,又把桌肚里的耳机拿出来塞在耳朵里。李舒沁顺着她的耳机线看到桌肚里,连着的是复读机。

复读机……好古董的东西。

“诶?都开学一个月了,你怎么才来?”后面男生说话,打断了李舒沁的思绪,她回头看到一个新来的男生。

新来的男生穿着白t恤,擦了擦桌子,把书放好,才开口说:“哦,生病看医生去了。”

周小梅这时也把耳机拿了下来,回过头说:“那你就是小考成绩排我们班第一的葛月潭?”

“我是葛月潭。”男生坐下来回答。

“是哪个葛?苹葛的葛?”葛月潭旁边的男生十分不正经,搭着葛月潭的胳膊问,梗是桂英老师普通话不标准的梗。

“噗……”周小梅捂嘴笑了一下,葛月潭不明所以,没听明白。

旁边男生看他的样子,继续十分正经说:“不是苹葛的葛?”

葛月潭还是不说话,心想他这同桌神经病吧。可那男生说完眼睛却是一亮,“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跑的那个狗。”

“哪个狗?”周小梅没听明白,看着男生问。

男生一边伸舌哈气,一边双手成爪乱刨,眨巴一下眼睛娇媚地说:“在地上跑的那个狗。”

“噗哈哈……”这笑声不是周小梅的,是李舒沁的。到这里,她终于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她在这个时空里算是活了。

在这大约五十分钟的时间里,她想明白了,她是回到过去了!

课本标示,现在她是七年级,也就是初一。当然,课本是熟悉的苏教版。复读机播的是磁带,周小梅听的不是英语,而是《老鼠爱大米》、《他一定很爱你》、《挥着翅膀的女孩》、《a》、《七月七日晴》……《丁香花》!

每一首歌,都能想起一点小事。

重生了,李舒沁表示自己很激动。这种激动,从心口跳到嗓子眼,几乎要跳出来。她庸庸碌碌了小半一辈子,好像学了很多东西,其实啥事都没干,大学毕业连份像样的工作都没找到。

一个字总结她前世——废!

上苍恩慈,她又回到了过去,几乎是回到了生活最开始的地方。人常说,如果能重活一世,要怎么样怎么样。李舒沁也在想,她要怎么样怎么样。可数学老师黑板上的一道数学题,把她叫醒了。

在你还没有什么能耐的时候,先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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