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亲自上门,林黛玉正在绣夏天用的荷包,听到回禀,将手里的绣件放到针线匣子里,命人将王熙凤请到了内宅,与自己卧室相连的小厅内。
微雨奉了茶退下,林黛玉笑道,“二嫂子真是稀客。”
“我哪里有妹妹的好福气,有这样清清静静的日子过。妹妹大婚后,我早就想找妹妹絮叨絮叨,偏生家里鸡毛蒜皮的事儿没个完,哪里有空闲呢,”王熙凤见林黛玉脸色水润中带着笑,比未出阁时更添了几分娇美,想来日子是极舒心的。王熙凤笑道,“听说林表弟今科榜上有名,老太太听到后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忙催了我过来给林表弟贺喜。我想着表弟在不在的没事儿,倒能偷个空儿来瞧瞧妹妹。”说着奉上礼单。
林黛玉闻言一笑,接过来也没看,放在手边而已,“谨玉也是侥幸罢了。听说二表哥也参加春闱了,倒不知考得怎样?”
“唉,宝玉就是身子骨儿太差,在里头就病了。”王熙凤叹口气,笑道,“不说这个了,念书是他们男人的事儿。妹妹,三月初三是探春妹妹芨茾,老太太说若你跟林表弟有空,不妨过去一块儿热闹热闹。”
林黛玉温声道,“三月初就是殿试了,忙忙叨叨的,怕谨玉抽不开身,劳二嫂子代我们跟老太太三妹妹告罪吧。”
王熙凤还没说话,紫鸢进门禀道,“姑娘,瑞王府上何总管送了三百两金子过来。大爷不在,大管家在外头陪客呢,来传话请姑娘示下。”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给咱家送金子?”林黛玉抿了口茶问。
紫鸢道,“何总管说,这金子是万岁爷命瑞王赏给大爷的。”
林黛玉笑道,“收下吧。跟何总管说,大爷出去了,等大爷回来一定叫他叩谢万岁爷、瑞王殿下的恩德,劳何总管亲自走动,真是辛苦了。”
紫鸢领命下去传话,王熙凤垂眸喝茶,极亲热的说,“林表弟真是个有福气的,万岁爷对表弟都是另眼相待。”
林黛玉眸光流转,摇头笑道,“二嫂子还不知道我家么?我成亲时,谨玉不过多给我备了几件嫁妆,还有人因此参我父亲呢。谨玉才几岁,就得上朝为我父亲辩驳清白,自父母过逝,家中里里外外都是谨玉操劳。小小年纪,费尽了心,哪里说得上有福。现在不过是万岁爷慈悲,看在我父亲的面子罢。倒是谨玉曾沾了二表哥的光进过两次宫,叫我说,这世上凡夫俗子,再没有比二表哥更有福气的了。”贾雨村的事平息后,林谨玉才略略跟黛玉说了,谁会料到婚嫁私事,都能被人从中找到名头儿污蔑父亲。黛玉自此便多了三分小心,想着往日父母在世时自家行事无不收敛低调,果然是有道理的。
王熙凤不由心下苦笑,如今林黛玉说话更是滴水不露,王熙凤打叠起精神道,“即便表弟没空,妹妹长日一人在家也是寂寞,不如过去消散一日,自万岁爷赐婚,姐妹们有些日子没见过妹妹了呢。”
林黛玉拿了块小点心吃了,“我倒是想去,只是这马上就是我公公的寿辰,婆婆早说了叫我跟二爷过去跟着操持,我这是头一年赶上,推脱不得。我也记着探春妹妹的芨茾呢,早备了几个粗浅物件儿给探春妹妹至贺,只是我跟谨玉都不得去,二嫂子来得巧了,烦二嫂子替我们捎带去给探春妹妹赏玩吧。”
王熙凤闻言便不在相劝,与黛玉说了半晌话,方回府了。王熙凤是个很敏锐的人,心中千般心思闪过,她并没有直接回荣国府,命仆妇拐弯儿去了自个儿娘家。
史氏听到下人说大姑娘回来了,还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忙忙起身去接。正好今儿个是休沐,王子腾罕见的没出门,见女儿回来即高兴也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也没叫人送个信儿呢,可是有事?”
王熙凤命丫头婆子们下去了,请了安坐在炕上端着茶喝了半碗,润了润喉咙,才笑道,“没事儿,我是刚从林家出来,想着好些日子没回来了,顺脚过来看看父亲母亲。”对着自个儿亲爹娘,王熙凤爽朗一笑,问得直接,“父亲,妹妹将将芨茾了,父亲母亲可有看中的人家?”
王子腾笑道,“看来凤哥儿今天是来做媒的,说说吧,谁家小子,能入你眼的肯定不错?”
“父亲,林表弟今科春闱得中,第十五名,这样好的名次,进士已经是他囊中之物。”王熙凤丹凤手掌伸平反握成拳,凤眼一眯,脆生生的道,“我奉了老太太之命去给林表弟贺喜,正巧碰到瑞王府的大总管奉了万岁爷之命给林表弟送金子过去。我虽没什么见识,不过想着,这自古都是别人给皇家送礼,林表弟指不定做了什么叫皇上欢喜的事儿,皇上才会赏呢。这三百两金子,折合四千五百银子,我们府上大半年的用度也就这些了。林表弟还未做官便受到万岁爷青睐,日后前途定是有的。再者,林妹妹出嫁时几十万的嫁妆,这还是明面儿打眼的,私下不知有多少呢,可见林家家底不薄。虽然林家只林表弟哥儿一个,可这人家过日子,有一个出息的便一家子受益呢。妹妹若能嫁过去,上无公婆立规矩,进门儿就当家,只林妹妹一个大姑,是早出嫁的,脾气性子也都是极好相处的。这样清静难得的好日子,妹妹嫁过去只有享福的,父亲何不趁热问问林表弟的意思呢?”
王熙凤风风火火的跑回家,爆豆子一般将事情说了,不说王子腾早就对林谨玉十分欣赏,就是史氏听女儿说来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