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贾琏,听说了王夫人带着姑娘们往林家去了,也不过是笑话一声“讨嫌”,待得听了她是去做什么的,还闹到了宫里去,登时就跳了起来,拉上凤姐就去与邢夫人商议。
邢夫人本就是个没主意的,便道:“由着她们作罢,这事要是老二家的闹的,那我也去说一说,可这事是老太太应下的,我去说她,不是自找没趣?”
凤姐急道:“太太,这事哪里还有我们说不说的份呢!林兄弟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当年林妹妹脾气还不如他,同宝玉吵起来也是冷冷的谁的面子也不看,太太还指望林兄弟咽下这口气?更别说如今他家里当家的还是孔家的小郡君了?人家那是什么身份什么脾气?太太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娘娘在她那儿都没讨得到好脸色,宫里因为这事罚她了吗?”
邢夫人一听也急了:“我又何尝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事还得老爷拿主意,我倒是觉得,二妹妹不能再跟着二太太了,别人家的丫头我们不说,二丫头可是许了容家的,人家一省巡抚继承家业的公子哥儿,就算是续弦,看上我们二丫头还不是看林兄弟的面儿?二妹妹这个人,也不是我做哥哥的不说她好话,这门亲事要是黄了,便再没这个店了!”贾琏道,“甭管老太太怎么想,咱可得把二丫头这亲事看好了!”
他如今既安了心在衙门里当差,凭着世家公子的身份同人脉,加上本来就是善于钻营奉承的主儿,倒也混出了点名堂,在家里说起话来颇有几分底气,邢夫人一听也对,同山东巡抚做亲家可是件长脸的大事,马虎不得,便问道:“该如何是好?”
“这事还得老爷拿主意。”凤姐道。
贾赦本是在小妾于氏房里小憩,见邢夫人贾琏急冲冲地赶过来,败了兴致,刚要吹胡子瞪眼一番,凤姐使了个眼色,叫于氏哄着,这于氏本就是凤姐送给贾赦的,自然听话,她再把那利害关系一说,贾赦其余不提,倒是想起了自个儿欠林沫的银子,手头既紧张,便也有些着急:“这可是如何?”
凤姐牙一咬:“我一个妇道人家,论理也不该多嘴,只是如今这景状老爷是见了的,您是袭爵的,咱们全家在这偏堂住着,将来老太太那儿的体己,怎么着也是宝玉排大头。要咱们为了二房闹腾吃亏,我心眼小,是不肯的。”
贾赦道:“老太太在呢,分不得家!”
邢夫人一听急了:“如何分不得?二房闹来闹去的,都是为了他们那个宝贝疙瘩,如今琏儿也有了儿子,老爷,你且为你孙子想一想呢,他将来有个姓容的姑丈,说话都能比别人多几分底气呢!”
贾赦怒道:“你个无知妇人,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老太太还在,说分家确实不合适。”贾琏道,“可是如今这境况,也由不得合适不合适了。”
“要我说,还是像上次我娘家婶子说的——”凤姐看了贾琏一眼,闭上了嘴。
贾赦如今真的是六神无主,听了这话便吹胡子道:“你说你的,看琏儿做什么?”
“哎!”凤姐应了一声,“我娘家婶子说,叫老爷托些关系,找老太太要些体己,四处打点打点,给琏儿找个外放的差事,一来呢,容易积累政绩,将来往上调容易些,二来呢,趁这个机会,向老太太要些私房。总不能宝玉是孙子,琏儿就不是?这是为了琏儿前途的大事,老太太若是拒了,咱们日后要分家什么的,也有话说。若是老太太给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老太太偏心,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贾赦一沉吟:“这事真要做到这地步?若是林家当真欺君,这容家可也脱不得干系啊。”
凤姐劝道:“老爷,二太太到林家去这事,可大可小,可二太太去了说什么了?说林家欺君,若这种事情算是欺君,那——”她用手指了指东边,“可卿去的时候,阵仗那样子大,咱们不是更脱不得干系?再就是说了,不就是林兄弟长得像允郡王?这世上的公子哥儿,娇生惯养的,总有几分像的,不是说甄家还有个宝玉,长得同咱们的宝玉一样?是不是亲戚还两说,便就是了,”她压低了声音,“那林兄弟的身份就更不得了了,咱们不努力巴结着,还去讨他们的没趣?”
贾赦想起可卿来,倒也吓了一跳,道:“这事不是说忠顺王爷亲自派人来告诉的?”
“忠顺王爷说什么做什么,咱们且不管,反正琏儿若是要外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邢夫人讷讷道,“老爷就算不为了儿子,为孙子想一想,凤姐儿刚生下哥儿坐月子的时候,二太太那眼神您是看到的。就是老太太,添了重孙,先看宝玉,这心思,我这个粗人都能看得出来,老爷您不想一想?”
这话算是说到贾赦心坎上,他多少年才得了一个孙子,抱着软活活的一团,看着也喜欢,不自觉地也想替孙子多谋划谋划。何况林沫这事,忠顺王说得多凶险他不知道,只知道老二媳妇不打听清楚了就往林家去挑拨,模样着实难看了些。加上又欠着林家银子,迎春这婚事又着实算是高攀,无论如何也黄不得,登时也来了性子:“既然如此,等老太太回来了,太太就与她说去!”
邢夫人登时吓破了胆:“我如何能说!”
凤姐叹了口气:“老爷,这事还得您亲自出马。太太、琏儿同我在旁边帮着腔才有底气。”
他们一家人等了半晌,等到了贾母在宫里昏厥过去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