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在历经了数年毫无新鲜之处既无期待有无特殊乐趣的冬季舞会之后,赫特福特郡终于等到了它新的掌上明珠——浪博恩贝内特家的大秀简·贝内特带着羞涩的笑容进入了社交圈众人的视线,并且很快以她出众的容貌,高雅的仪容和温柔开朗的性情,迅速成为名扬四方众人驹知的社交名媛。每一场舞会,贝内特大秀都是最先收到邀请的那一拨宠儿之一。而在跳舞跳到脚抽筋,认识新朋友弄到眼花缭乱之余,她还频频受邀前往某些特别高贵的人家做客,或者又被女伴们邀约一起到镇上走走。整个冬天,简·贝内特几乎没能在自己的家中安安静静的待上半天。
贝内特夫人看到这个情景,简直欣喜若狂。她作为母亲经常和简一起收到邀请,于是她自己也被弄得手忙脚乱,每天都在烦恼下一次聚会要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样的帽子手套。就算这样,贝内特夫人每天仍要抽出一部分时间来和家里每个人(包括那些被她指使来指使去的勤快得乱糟糟的女佣),讲一个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腻的话题,或者说是期盼。
“基蒂去看看简的衣服是不是已经熨好了。若是安妮才要开始动手做,千万要提醒她当心些,我倒是说她笨手笨脚处理不来这么高档的织物,而是担心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你姐姐今天可就没办法见人了。”贝内特夫人坐在早餐桌旁边对第四个女儿发话。
从昨天开始她就有些担心,因为天气原因简今天要穿的麦斯林长裙不能按时的晾干,于是很难得的一大早起来,吩咐女佣把裙子熨平。
基蒂领命,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往盥洗上浆熨烫的专用房间跑过去。
贝内特先生看她跑得慌慌张张,就对贝内特夫人说:“虽然简着实惹人爱,可真没想到你会对她这么偏爱。让另一个女儿早餐都不敢舒舒坦坦的吃完,反而一门心思的负责伺候姐姐的衣服。”
“贝内特先生,我的老爷,你这么说可就太让我生气了。我主持家里的事务,照管女儿们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有过偏颇了?我敢打包票的说,即便我不是平均的疼爱她们每一个人,我仍然做到了问心无愧的公正。哪怕总是气我的丽萃——哦,你总是偏爱她,她才这么会惹祸,我也对她倾注了全部外关照简,对其他孩子有点疏忽。可是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到这,贝内特夫人朝丈夫挤眉弄眼得压低了一点点声音,“简就要发达了。我想到了明天春天我就要做好准备随时等着忍受她离我而去的痛苦。你不知道星期五那天的茶会上高丁太太是怎么讲的。她说简可真是为绝代佳人,你看她这样讨厌的人也不得不讲一句公道话了。夏普夫人也很器重简,给简的穿着打扮上出了不少好主意,她真是个好心的人。老实说,比我们的女儿们好看的女孩子,在本郡已经寥寥无几,而简又是家里孩子中最为出挑的,在这地方要找出容貌比简更出色的简直是痴心妄想。哦,老天怎么可能白白赐下美貌,我想她一定会成为一位尊贵的夫人,她的丈夫一定得是万人羡慕的对象。你等着吧,今天的舞会上,简会出尽风头,每个年轻有为的绅士都排队等着邀请她跳舞。而到了三月,我们就得准备新衣了!”
玛丽和伊丽莎白被贝内特夫人慷慨激昂的演讲弄得无话可讲。贝内特先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让自己的妻子从这种不理智的狂热中醒一醒。他只能闷声不响的一粒一粒数着吃盘子里豌豆。伊丽莎白无比庆幸姐姐还在楼上折腾那个好看却难梳理的发髻。虽然简也了解母亲的心思,但至少她不会亲耳听到母亲对她将来的安排是如此豪情壮志。
“爸爸,加德纳舅舅在信里说,是今天过来吗?”伊丽莎白挑了一个大家都明白的话题。
“对,信里说下午四点就会到的。”
“他们带着爱丽西亚赶路,又是大冬天下过雨,路没那么好走。会不会晚到一点?”
“你们舅舅安排事情极为妥当。我想他早预料到这些情况,提早做了准备,应该不会来得特别迟。”
“可惜他没能预料到简今天下午要赶去内瑟菲尔德参加晚上的舞会。没能第一时间看见简,我想他们一定会觉得惋惜。我们都快五个月没见过舅舅舅妈了。”
“这有什么可惋惜的。”贝内特夫人不满的说道,“他们要是想一想以后要靠谁提携,就应该对简参加舞会的事充满谅解。”
玛丽听到这句话心里满是狐疑。于是她不动声色的询问苏:“提携?妈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说明她关于简的一切计划,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就等着大显身手了。”
玛丽既然发呆思考贝内特夫人一言一行的用意,苏就自然而然的接替早餐的工作,往玛丽的盘子里又装了些沙拉——最近好像快要进入发育期了,食欲和精力都明显旺盛了许多。
“那个目标难道是布雷恩先生……”玛丽有些难以置信。
“我想就是他吧。”苏要淡定的多,一边回答玛丽的提问,一边还要不停的“咔嚓咔嚓”嚼着蔬菜,“除了他还有谁。”
“可是那位先生虽然和爸爸保持着通信,但他并没有机会认识妈妈还有简她们。”
“伊莱扎安慰你妈妈的时候怎么说的?既然布雷恩先生已经认识了爸爸,就难免要认识这家里的其他人——我想她说得一点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