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陵宇看了落瑶一眼,后者正准备装鸵鸟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他摸摸冬冬的头,柔声道:“你的干爹,是否叫……祁远?”
冬冬点头如捣蒜,“你怎么知道呢,他是我们天……呃,反正他很厉害的。”冬冬想起娘亲初到凡间时交代的话,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高陵宇眼底的光芒一闪而过:“有多厉害?”
冬冬脸上全是崇拜之情:“他教过我变戏法,送过我很多好玩好吃的,我们那儿的人,只要听到他的名号,就不敢欺负我啦。”
高陵宇难得对一个小孩如此耐心:“在这里,你祭出我的名号,也没人敢欺负你。”
冬冬咬着手指低头思索,认真比较着谁的名号更厉害些,他其实不大懂凡间的帝王制度,不晓得这个六王爷到底是个多大的职位,跟干爹比起来,到底谁更厉害些?
高陵宇在他面前蹲下来,平视他:“你……干爹有没有教过你骑马?”
天上怎么会有马?冬冬摇摇头。
“那我明天教你骑马,如何?”
冬冬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的娘亲,他娘亲正非常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一盆花,冬冬小心翼翼地道:“好啊,骑马好玩吗?”
高陵宇不动声色地拉起他的手,往餐桌那头走,“当然好玩,等你学会如何纵马扬鞭,你就知道什么是君临天下,舍我其谁的感觉。”
冬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就试试看吧,如果这个六王爷教得好,他就给他多打几分,但是干爹,我的心还是向着你的,毕竟我们都是神仙,是一个族类的啊,冬冬自我肯定了一番,爬到桌子上吃菜去了。
高陵宇是个说做就做的王爷,没过几日,果真要带着冬冬去郊外骑马。落瑶本来不想去,但是拗不过冬冬的撒娇,还是跟着他们一起去,只不过,她坐的是马车。
因为已经有一个祁远做干爹,冬冬专一地认为,不能再叫他干爹,但是显然也不能叫爹爹,所以一直叫他宇叔叔。
冬冬坐在高陵宇身前,座下一匹矫健的白马,高兴地道:“宇叔叔,可以让它跑起来吗?”
高陵宇嘴角勾了勾,道:“当然。”简短的两个字话音刚落,手一挥鞭,白马嘶叫一声,如离弦之箭闪电般飞驰而去,真是匹好马。
落瑶与管家在后面的马车上,经过这几日的接触,落瑶得知这位管家姓沈。
为了活络气氛,她轻松地道:“沈管家,你们王爷看来马术很好,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骑马了吧?”虽然祁远下凡历劫用了六王爷高陵宇的身份,但是不代表这个身份是假,反而是个真实的王爷,她突然想知道这个现实生活里的王爷在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沈管家一贯的棺材脸上看得出有点骄傲之色:“陆姑娘,我们王爷小时候曾在西域生活过一段时间,马术尤其了得,是几个亲王里面首屈一指的,皇上每年举行的狩猎比赛,六王爷回回得第一。”
落瑶见过高陵宇施展轻功跃过马车顶,腾在半空射箭救她的肆意飞扬,每次想起那个场面,她就有点心猿意马,她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神色,随口道:“那等会一定要看看他骑马的样子。”
沈管家面无表情地道:“王爷一直是京城里大家闺秀的梦中情人,他骑马的样子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就连王爷以前的侍妾都没见过,陆姑娘可要仔细看了。”
落瑶满脸黑线,怎么说得像是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车子行到一处郊野,停了下来。
那两人早就到了,她看到冬冬使劲向她挥手。
放眼望去,高陵宇紧扣缰绳,身体朝前微倾,一个人纵马飞腾在天地间,墨绿色的衣袍随风飞扬,身后是蓝天白云和连绵的群山,世间万物瞬间失色,仿佛只剩他一人。
落瑶见惯了祁远在清乾天仙泽瑞然的样子,从未见过他鲜衣怒马的飒飒风姿,她看着远处疾驰的身影,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前所未有的猛烈,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合着冬冬兴奋的尖叫,最终全都涌到眼里,化成热泪盈眶,一点一滴随风而散。
祁远,如果我告诉你我后悔离开了,是不是已经来不及?
你历完劫就要回去,那儿有你的夫人蔓蝶,有你的子民,而我,连唯一的一个你都失去了,该怎么办?
一片朦胧中,六王爷驾着马缓步而来,走到她近前,伸手给她。
就这么微微笑着看着她。
落瑶眨眨眼睛,不再犹豫,纵身跃上马。
他们虽然在凡间只是暧昧的关系,但是在天界也曾形影不离过,此刻共骑一匹马,让她感觉就像回到望月山初见的那般,心底有什么东西在重新生根发芽,抽丝剥茧。
六王爷手持缰绳,双手把她围拢在身前。
落瑶感受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怀抱,她的身后是硬朗壮阔的胸膛,身前是无垠的大好风光,只有与心爱之人手牵手心连心,才不辜负如此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