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脑里瞬间一片空白,她猛然反应过来,这大概是洗心丹的毒瘾发作了。
此刻的祁远还未神志不清,强撑着一丝清醒,艰难地开口:“瑶瑶,你快走开,我怕,控制不了伤害你。”因为身上难受,语不成句。
落瑶二话不说过去扶他,“我走了你怎么办?先带你回去。”
祁远没有回答,手指抖抖索索地在身上找什么东西,不一会儿,找出一个小瓷瓶,想打开瓶盖,却因为手剧烈发抖,怎么也打不开。
落瑶猛地扑过去抢他手里的瓶子,被他轻轻一闪就避了开去,手里的瓶子却掉到地上,里面摔出来一粒粒白色的药丸一样的东西。
祁远的眼神看到这些药丸,犹豫了一下,似是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捡,可是最终抵挡不了本能的诱惑,伸出手去捡那些药丸,没想到落瑶快他一步,一脚踩在那些药丸上,还用力碾了碾,药丸瞬间变成一堆粉末,风一吹,瞬间消失殆尽。
祁远看都未看她一眼,徒劳地用手插入地上的泥土,不甘心地想挖一点残留的药粉。
落瑶跪在他面前,眼里都是泪,抓着他的手哀戚着:“不要,不要这样……”老天爷,我愿意用所有的东西跟你交换,请把健健康康的祁远还给我。
都说洗心丹丧人心智,今日落瑶才真正见识到这药的可怕。
方才还那么风采斐然的天君,现在却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落瑶觉得此刻的心情就像这无边无际的夜空,空茫而抓不住一丝依靠。
祁远又开始浑身剧烈颤抖,比刚才还要剧烈,落瑶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紧紧抱着他,把他的头按在肩膀上,因为太贴近,带得她也一起跟着抖,不只是身体,还有心里。
然后,她听到了一些怪异的响动,是什么破肉而出的声音。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怕一回头,就看到祁远口中化出的龙牙。
这样的场景,依稀在什么时候也有过,似乎是在与他共同造的那个梦里。
她紧了紧怀抱,把他抱得更紧,心里却在想,如果祁远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咬伤了自己该怎么办?那就当自己还清了欠他的一切吧。
不、不能这样,她必须让他马上清醒。她不能死,不能死在他前面,留他一个人孤独在这世上。
她看了看天色,快要天亮,此处太偏,一时没人过来,落瑶有点着急,不知程誉看到他们这么晚没回去,是不是会出来寻找他们?可是他知道他们是在这里么。这里下了禁制,他应该进不来吧?
落瑶甚至感觉到脸颊边森森的白牙正对着她脖颈的动脉,她硬着头皮轻轻安抚着他,“祁远,你再忍一忍,你想想我们以前在耀清宫的日子,只要你治好了这个病,以后我们就可以恢复那样的生活,好吗?”
怀中的身体一僵,她感觉到他张开的嘴巴似乎顿了顿。
落瑶没有转头,继续故作轻松地道:“这个洗心丹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药,有弗止这样的大圣手在,再大的疑难杂症都会药到病除的。我在凡间的时候听说过一个传说,你可能不知道凡间有一个朝代当时盛行宽大的衣裳和木屐,后人以为这样的衣服高风傲骨洒脱fēng_liú,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那个朝代的人把这个药当糖豆子吃呢,因为吃了这个药会全身发热,穿那样宽大的衣服,只是为了散热……所以,不要担心。”怀中的人依然没反应,只是颤抖已经不再强烈,只隔一会会就像过电般抖一下,落瑶继续自言自语道,“回去后好好休息几天,听程誉说你这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样怎么行呢?等你养足了精神,我跟你讲讲在凡间遇到的事情啊,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呢……”
她学着她娘亲小时候哄她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和的声音就像一首安神曲,过了很久,落瑶才感觉到他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但满身是汗,想必他自己也忍得非常痛苦。
祁远大概此刻恢复了神智,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又僵了僵。
落瑶当然感觉到了,状似无意地说:“口渴吗?要不要喝水?”
怀里的人装没听到,往她怀里缩了缩,但是两人的身高相差太大,祁远就像只树懒熊一样挂在她身上,她有点哭笑不得,“你是……在不好意思吗?”
他终于下定决心的样子,慢慢放开她。
此刻,祁远薄薄的嘴唇好看地抿着,利牙已经收回去了,眼睫毛上都是汗珠,脸上写满了内疚,有几缕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前,落瑶的心快速地跳了几下,看惯了他风淡云轻的样子,没想到他狼狈的样子也这么好看。
这是他靠着自己的意志力,头一次战胜了洗心丹吗?如果是,那真是个让人欣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