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瑶干笑一声,掩饰过去。
弗止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只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不客气地警告她,“我不管这人是你的谁,一旦服了此药,违背天条不说,此人就同个废人无二,洗心丹不同于凡间的五石散,药性不止强了十几倍,戒药的过程也痛苦万分,虽说我有办法,但是在此方法之下,常人没有这个意志力能熬得过去,而且,若想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况,更是不可能了。离他远一些。”
难得弗止一口气说这么多,落瑶的心思却完全没有在他的话里,只是呆呆问道:“万谷草在哪里寻得到?”
“这个草属于清心草种,容易找,但是你能保证他彻底戒得掉吗?这个药之所以被列为禁药,就是即使治好了,也有复发的可能,而再次成瘾之时,只会比以前更烈,周而复始,始而复发,没有尽头,你确定是要救他而不是害他?”
落瑶脸色煞白,但是语气依然坚定:“当然救。救不了,我跟他一起死。”
“是祁远?”
落瑶紧闭着嘴巴不说话,其实弗止早就猜到了是他吧?这普天之下能让落瑶担心成这样,家也不回就先找到这里来问解药之法,除了祁远,还会有谁?
弗止眼底的诧异越来越盛,嘴里自言自语:“他这么清醒的一个人,怎么会糊涂到服洗心丹?”
落瑶顾不得其他,上前抓着弗止的胳膊,此刻终于有人可以分担她的痛苦,她声音带着点哭腔:“弗止,你一定要救救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我看着他这样,这里很难受。”她用手轻锤着胸口,仿佛这样才会好受些。
弗止眼底的神色意味不明:“真搞不懂你们俩前世到底谁欠了谁,总是互相折磨,早知如此,那次为何要不告而别?我虽不欣赏他的一番做法,但看见他见到你留给他的字条,当场吐了血,我想,他是把你真的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那天他担心自己的样子让人看到引起恐慌,不敢回天上去,在我这里将养了数日才回去。”落瑶听到这里,已经泪如雨下,到底为什么流泪,她也不知道,也许是懊悔,也许是心疼。
弗止待她哭得累了,安静了些,才幽幽道:“我已经很久没去过清乾天了,就随你走一趟吧。”
落瑶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泽,点头如捣蒜,时间过得很快,漫漫长夜已经过去一大半。两人就着夜色,在望月山的一口水井旁摘了几株万谷草。这种草晚上会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拿在手上有点凉凉的,也许正是这样凉凉的感觉,才能起到清毒的作用。
芳华殿门口,程誉和初一正焦急地等着,看见她时,马上急匆匆地迎来,走到落瑶面前,才发现她身后站着的弗止,程誉顿时止了步,惴惴思考着此刻弗止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原因。
果然,见落瑶笑了笑,对他道:“弗止不是外人,我请他来给祁远看看。”
程誉对弗止行了个礼,又犹豫了一小会,最后做了个“请”势,说道:“劳烦神君特地出山,小仙甚是过意不去,请。”
弗止温和道:“我与祁远是多年的朋友,来看他一眼,也是理所当然。”程誉更恭敬地弯下腰。
落瑶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程誉轻声说,“公主,陛下在里面,他以为你又不见了,正在发火……”
落瑶点点头,“你也累了一天,去休息吧,都交给我吧。”
程誉眼神有点动容,落瑶甚至怀疑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些氤氲,但是又一闪而过,恢复了一贯的清明:“那劳烦公主和神君了。”
天微微亮起来,清乾天的空气格外清新,略带着点青草的泥土的气息,落瑶看了看周围,昨天那些已经枯萎的花草经过了一晚上,居然开始抽枝发芽,这是个好兆头吧?落瑶郁结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祁远果然在芳华殿,胸口起伏不平,正在发脾气,一大群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落瑶的目光落到他的脚上,才发现祁远是赤着脚的,踩在满地的碎瓷片上,上面有一丝丝红色,他却似乎一点也没有察觉痛,落瑶心里狠狠地一抽,连忙跑过去,使了个法术,把一地的狼藉拂去,然后对初一使了个颜色,轻声道:“去把天君的鞋子拿来。”初一颤着手点了点头出去。
祁远听到声音,倏地转过身来,落瑶看到他因为暴怒而通红的双眼,而且有点,狰狞。
这是落瑶自离开天族以后,第一次这么真实地看到他,看到她从未见过的一面。
一身宽大的灰白色中衣,大概是刚睡醒就直接过来,眼里有些失焦,一只袖子向上卷着,一只袖子低垂着,而那只低垂着的手,正扣着一只还未来得及摔出去,这屋子里唯一幸免的,白玉镶琉璃花瓶。
显然,在落瑶离开的这一会儿,祁远的心境因为她而遭受了几番大起大落。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落瑶,因为发怒,脸上反倒多了点血色,气色看上去比昨日好了一些。
其实昨日程誉跟他说落瑶已经回来的时候,他总算明白自己看到的落瑶不是梦,又对自己现在萎靡不振的样子很苦恼,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她,程誉说落瑶就住在隔壁的芳华殿,终于苦口婆心地劝了他早点休息。谁晓得一早起来,他正想去芳华殿,却见初一拿着纸条过来找程誉,他心中一颤,抢了初一的纸条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