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把火把举高，特别是向他那边伸出去那一下，胖子恶狠狠说了一个字。“草。”
我想眼前的一幕，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浇了一瓢比地下河水更冷的水。
食人鲳的体型特征很容易辨认，铁饼般的体型，侧扁，深色的背部与地下河水融为一体。可眼前这一群应该是催起这一道水浪的食人鲳，它们居然在拼命跃出水面，把鲜红的腹部露出来。同样露出水面的还有它们锯齿般的三角形牙齿。
食人鲳我在南方工作时见过，这种鱼恶名在外，但事实上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特别是它们种群数量没有达到一个惊人数量的时候，这种鱼反而是很胆小，很害羞的，它们基本不会招惹体型比它大的鱼类，甚至会寻觅腐食维生。但是血腥味会刺激它们的中枢神经，在受到血腥味刺激后，即便是单独一只食人鲳，它也会疯狂攻击流血的动物。
这种鱼的体型一般不大，特别是亚种，我见过最大的也不超过十五厘米。可眼前这一群形成一条蜿蜒攻击线，催动水花向地下河中心挺进的食人鲳，体型远超我见过的亚种，粗略一看，每一条都在二十厘米以上。
可以想见，被这么一群食人鲳追上，后果将是何等可悲。
胖子的上半身仍在尽力探向船的一侧，以保证小船平衡。他拼命地把脸转过来，对着我大吼：“掉头，向对岸划！”
白色的浪已经距离我们很近，当然就距离胖子更近，胖子血红的眼睛和背景上食人鲳的红眼睛如出一辙。不同的是胖子的目光中带着愤怒和恐惧，而背景上的血色眼睛冰冷、毫无感情。
胖子的吼声似乎激怒了逼近的食人鲳，我看见它们跃出水面的高度更高了，血红的眼睛、锋利的牙齿和腹部鲜艳的红，给了我更大的视觉冲击。
平底小船吃水线不深，船帮距离水面也就半尺高度，这群食人鲳跃起的高度完全可以跳进船舱。最悲剧的应该是胖子，他探出船帮的上半身，恐怕不用等鱼群跳进船舱就首当其冲受到攻击，甚至有可能成为主要和全部攻击目标。只要他被某条食人鲳撕掉身上或脸上一小块肉，那他的血就会吸引来所有食人鲳的攻击。
我知道退向地下河对岸已经是唯一的选择了。无论胖子受到攻击，还是他畏惧的退回船舱，我们都将倾覆在这里，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区别只是有否亲眼看见某个人，也就是胖子，被食人鲳鱼群撕咬致死。也许后者对精神的压力会小一些。
“知道。”我对胖子喊道：“别一下子退回来，掉头的时候还得靠你保持船身平衡。机灵点，保持平衡慢慢往回退，这时候要把船弄翻了就他妈没解了。”
“废话真多，这还用你教我。”胖子龇着牙喊。不过我看到他脑门上冒出了汗珠子。真不知道这货也有怕的时候。
我在已经发呆的唐语默眼前打了个响指。用手示意了一下我俩各自划船的方向。简短的说了几个字。“掉头，向对岸划。”
想让小船稳定掉头，两个人要均匀的反向用力，还特么要注意胖子的动作，可以说是三个人的密切配合，有一点闪失，都可能让小船倾覆。
所以我又指着胖子对唐语默附加了一句。“和他配合好。”
唐语默呆滞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如梦方醒的...没有动。
“傻了吗？！”是胖子的吼声。他当然对唐语默发呆不满。
“不要掉头，继续往前划船！”是杰克的喊声。
“你疯了！”我指着距离胖子不足十米的食人鲳鱼群聚成的浪大声喊。“你以为它们只会攻击肉厚的人吗？不！被它们追上我们谁都跑不了。你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你不是想知道地狱是什么样子吗？那我告诉你，在这个场景下，地狱，会是你奢望的天堂。”
“我不想按照它们。”杰克指了指迫在眼前的食人鲳鱼群，又指向半空的黑暗。“更可能是它们的意愿行事。如果它们拥有一定智慧，目前看很可能是这样，那它们应该知道食人鲳的速度追不上我们，它们在把我们向对岸赶。”
我的心里寒了一下，我意识到有这个可能。可目前的情况是迫在眉睫的危险和稍后的危险之间的选择。眼前这一道坎过不去的话，就没有以后了。
胖子是不会隐忍的，即便跟我也是如此，更不要提这个他始终对不上眼的美国佬。“草。我就说美国人靠不住，都他妈见利忘义。不想按它们的意愿行事？好啊，你他妈过来压住船。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子也会！”
“你怕了？”
我知道杰克这一句貌似风轻云淡的话，绝逼是捅向胖子最锋利的匕首。让胖子承认怕，比让他死还难。
“草，少他妈拿这话激我。怕？老子就不知道那是啥玩意儿。倒是很想知道你怕了没，孙子，我就这瞅着你，别尿了啊。”
我有点同情的看着胖子，他硬撑着把脑袋扭过来，光脑壳上的汗流进了眼睛里。
我突然发现，风向变了。不是说横向吹来的风消失了，而是风从多个方向吹来，唯一没有风吹来的方向，就是河的另一边，最初我和胖子打算逃跑的那一边。
但是，横着吹来的风力明显减弱了，给我的感觉是风力分散了。这样一来，小船承受的侧向风力大减，胖子终于可以退回船舱，只要向横风的方向倾下身体，就能基本保证小船的平衡。
“是时候了。给我保持住平衡。”
突然，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