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停滞,除了唐语默,我们每个人的目光都看着北盘江的对面。
我虽然站在棋盘石上,可视野不会比别人好多少,这个山顶的海拔已经足够高,没有可阻挡视线的障碍物。虽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可我的手不自觉得伸向腰间,那里有一支手枪。
‘砰’的一声巨响,让停滞的时间恢复流淌。
我抓着枪的手不禁一抖,目光中,那条横亘在北盘江上的滑索,从北盘江另一边断开,发出巨大的抽动空气的声音,轰然坠入江中并转眼消失不见。
顿时,我的脸和我的心变的同样冷。我知道,我们走不掉了。
我看着唐语默冷冷地说:“看来你们改变主意,不打算把我们沉到江里喂鱼了。那么我想知道,你们费这么大劲把我们弄到这里想干什么?”
我的心固然在变冷,可是同样在变的冷静。我马上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势,认为虽然我们不可能过江了,可是也没有陷入绝境。至少唐语默在我们手里,客家人即便有异心,也会投鼠忌器。我也发觉了,唐语默在客家寨子里地位很特殊。
但是让我不可思议的是,弄断滑索的命令是唐语默发出的,这件事反映出两个信息。一个是在这一行客家人中,唐语默有决断权,所有客家人都会听她的命令。
另一个则是,这条横亘在北盘江上的滑索可以随时断掉,也就是说,他们可以在我们当中的某个人,到达滑索中间时把滑索弄断。而且他们的手法隐蔽些的话,都可以推脱这是个意外。
现在我已经可以断定,客家人把我们留在寨子里这么长时间,铁定在做这件事。而他们的目标,八成是我。
我搞不明白的是,唐语默为是么会在这个时候弄断滑索。他们费这么大劲,用这么长时间。绝对不是想把我们留在山谷里,可目前的这个效果,除了留下我们不会有别的作用。
“原来你们费这么大劲就是想把我们喂王八。怪不得姓伍的的老东西死活不让我们走,原来在这里做手脚。怎么,良心发现了?”
胖子的伤让他行动不方便,可是挡不住他的嘴。
杰克惊讶的看着唐语默,眼睛里的表情很复杂,而且他开始不自觉地后退。动作僵硬麻木,好像很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萧婷都松开了唐语默,满脸警惕的看着她。
唐语默隐隐处在我们四个人中间,许是我们给她的压力太大,我能感觉到她罩得住脚的客家长袍子在微微抖动,她脸上诡异的潮红并没有褪掉。白瓷一般光滑的脸,腮上晕出淡淡的绯红,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可爱而诱人。
可是我没有这种感觉,我的感觉是恐惧,我认为她也有这种感觉。她抖动的客家袍子下,应该是她抖动的身体。她在恐惧什么?
“我们要回去。”唐语默把脸转向我。
“我们?包括我们吧。”我站在棋盘石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当然,我们不可能过江了。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回到寨子里去?回去干什么?你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信任可言吗?”
“我们必须把杰克遗留在地下的标本拿回来。我说过,地面上的任何生物都不能进入地下溶洞,否则,会破坏地下的生态平衡。”
“抱歉。你这句话里的漏洞太大,编好了再说行吗?”我毫不客气的把唐语默的话顶回去。“你们寨子里的入口或许会阻挡别的生物进入地下溶洞。可是天坑漩涡的那个入口不可能挡住任何东西进入,连我们都能进入其中,就不要提别的物种了。你在考察我们的智商吗?”
“正常情况下。那个入口不会有活的东西进入,即便是活的生物从那个入口进入,也会在瞬间毁灭于内部的声波共振。当然,我说的是小型生物。比如杰克先生逮到的做成标本的生物。大的物种不可能接近那里,你应该知道原因,那里有东西守卫。你们能通过那个入口进入地下,是一个奇迹,我想不可能被复制。”
“可我的标本放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而且,那是一个标本。不是活的生物,怎么可能破坏地下的生态平衡。唐小姐,你反应过头了。”
唐语默逐渐恢复正常。我说的是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她脸上的绯红并没有散去,应该是心情仍很激荡。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对这个山谷和地下溶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要守护他的安全。哪怕一点小小的失误,都可能酿成大祸,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所以,即便有一点可能性,我们也要确认真相,并把危险消灭在萌芽中。”
“那我好奇了。你说的危险是什么?一只小虫子会产生什么危险?”
胖子终于插上一句。
唐语默没有转头,仍直视着我,似乎她认准了我是这支队伍的老板。
“会杀死地下溶洞里所有的生物。”
“你逗我们吧。”更似是出于被唐语默无视,胖子抬高调门说。“这种鬼话也拿出来,哄鬼啊你。”
唐语默依旧目不斜视的看着我。语气冷淡地说:“下去看看你就明白了。很可怕,绝非我危言耸听。你不会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吧。”
对于唐语默这种拙劣的激将法,我只能嗤之以鼻。胖子更是冷笑连连。
“如果我们拒绝呢?”杰克终于说出一句理性的话。
我也很好奇,客家人能够把我们留在这里,让我们暂时过不了北盘江,却无法进一步违背我们的意愿。到了这里,他们的主动权已经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