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林在谢修齐小院正堂来回踱着,他心中已是感慨万千,面上更带着一丝苦色与尴尬。
当日老友信中所言,竟全是真的!不n止是真的!
他确已完全变得……完全似换了个人一般啊……
特科考试好大一场风波,寻常百姓自是为监司明察秋毫,揪出了敢对祖王留下的规矩不敬,对蝎爷征辟横加阻挠,更狗胆包天换卷的人事处众官拍手称快。纷纷言监司监察天下,对自己也毫不手软,不负水蓝悬剑之名。
更为谢修齐虽传闻是长治浪子,但也竟是早已洗心革面,配合蝎爷一举揪出监司毒瘤而赞许不已。害自己输了钱,倒也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左右是自己贪欲过甚,却怪不得人家一片公心为国为民的谢公子——监司若自身都不正了,最后吃苦的还不是托监司庇佑的自己等百姓?
百姓们想法自是大多如此,然而苏万林却是不同——虽然苏正在总务一个极为冷僻的闲衙门,但多少也能听来点内幕消息。
这竟是……蝎爷主谋,自己那谢贤侄执行,两人为反制钱副使干涉蝎爷征辟权,而顺势联手挖的一个大坑!
钱副使跋扈老辣之名,自家有个正儿,倒也是略有耳闻的。但却不知这蝎爷与这谢贤侄如此胆大,竟是太岁爷上动了土,还真被他们动成功了!
这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苏万林想着想着已是苦笑道。
随之,他更是心中烦闷了起来——如此一来,正儿却是更尴尬了。
蝎爷向钱副使叫起了板,更还成功打了他一记重重闷棍。自己这谢贤侄装傻装得天衣无缝骗过了所有人,最后几个耳光将人事处扇了个脸肿,令人事处顿成天下笑柄,想是在钱副使眼中已成罪魁祸首、眼中钉肉中刺的。
这对于谢贤侄来说倒也没什么,钱副使垂垂老矣,已是将退之人,而蝎爷正是风华正茂,更是开国三公之一的赫赫功族。如今看来,就连心计能力也皆是上佳的,正是明主。
谢贤侄跟了蝎爷,又一来就为他立下如此大功,日后发达恐怕指日可待。
但偏生正儿却好死不死地在总务署,与谢贤侄关系又是迟早瞒不住的,这……
若是换了以往,倒可以趁谢贤侄在蝎爷眼前是红人,蝎爷又正好将人事重权从钱副使手中抢了过来,让他为正儿在蝎爷面前提上一句,就算不能转吏为官,也可调到监察署去,避开锋芒。
然而数日前,自家夫人却又好死不死地生恐谢贤侄连累了正儿,却是动议要令他搬出。
这下好了,当日自家大咧咧的不是密议,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保密意识。如此,难保有些风声不传到谢贤侄耳里,自家又怎还好意思提这事?
苏万林想着想着,已是左右为难。
随之,他更狠狠盯了在一边满脸讪讪之色的夫人一眼:“当初问为夫是不是满意了,这下你满意了?哼,头发长见识短!”
苏夫人顿时更是尴尬,却是怯怯说了句:“这不老爷你和正儿拿了主意嘛……妾身也只是提了一提,也没拿人家怎么着……”
苏万林顿时被气得发笑,正欲再好好教训她一顿一振夫纲、一偿前几日被赶去书房枯睡之恨,却遥遥望见谢修齐带着他那贴身婢女缓缓行来。
他顿了一顿,已是紧张吩咐了几声,带着苏家几人迎了上去。
“谢贤侄,恭喜特科得过,日后鹏程万里。”
苏万林满面春风地说道,苏夫人也是在一边有些尴尬地附和。
苏正苏若霜更是说着贺喜的话语纷纷行礼——这次却是与第一次见时大相径庭。
苏正自是庄重万分,苏若霜也是端庄敛衽,行礼间更怯怯瞟了谢修齐一眼。
见谢修齐也是春风满面,少女心下才是稍定。
还好自家这未来小叔子好象没生气?他应是不会对鹏哥说吧……
少女已是在心中忐忑想道。
“苏世伯苏伯母,还有世兄世妹,太客气了,小侄惶恐,怎累得大家一直等候于此。来来来,快请进,安萁,奉茶。”
谢修齐笑眯眯地与他们一一行礼,当头而入的同时,也是如是说道。
苏家前阵子的动议,自己倒也听安萁说过。苏家人多口杂,当时以为自己是个废物,商量却也没避着下人,这口口相传,在自家小院丫鬟中已是极有派头的安萁,却也是从她们担心自己又将被调往哪去的嘴中听了出来,更细细问了个分明。
安萁自是事无巨细都要向自家少爷禀报,神色间更有些忿忿。但青年心中,却也是不以为杵的。苏家虽然动议,但最终却也是不了了之。事关苏正前途,能做成这样,已是对得起与陆伯伯这情分了。
更况且苏若霜当日的反对理由却是极妙,令青年捧腹大笑之余,更为二哥将娶如此佳妇而欣慰不已,连带着对这未来嫂嫂的家人都宽容了几分。
自己与二哥其实也不算兄弟亲情特好,但二哥可是陆伯伯的唯一亲子,是姐姐大人的孪生亲弟啊……
这亲情啊,就是这么连绵着延伸出来的。
青年心下叹着,笑眯眯领着众人分宾主坐下,正想间,却见苏万林脸上已是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谢贤侄,有一事,世伯还得向你赔上一声不是,当日……”
他细细说着,倒是将当日苏府动议要让谢修齐搬出之事自己说了出来,神色间已颇为惭愧。
谢修齐笑了笑:“世伯切莫如此,将心比心,若是小侄面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