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芸尖叫一声,却被候了多时的荣锦桓一把攥住,但眼睁睁看着苏熙带着惊诧坠落。
程清璿本引了人来伺机而动,却不料何渊铭到底不放心,在这半途便想杀人灭口,且出手如此迅速与狠毒,施展术法刮着劲风让他寸步难行。
他眼见着苏熙坠桥又脱身不得,当即抛出系在衣带上的轻链,轻链被内力催动避开风穴,蛇一般绕上苏熙的手腕将他拉住。
“你一人前去足够,其余皆是累赘!到扶苏,你等还不配!”何渊铭轻啐一声,抬手便向那轻链打去。
轻链不过应急绝不牢固,程清璿腕上吃重又不能大动,忙伸入怀中取出收起的玉笛,指尖转动便点开暗收于内的锐刃将他逼开。
若芸惊恐万分的瞧着这场景,下一瞬便挣脱荣锦桓,伏在桥上伸长了手去够苏熙,叫道:“爹,抓住我!抓住我啊!”
苏熙悬于桥下几尺处,轻链绕过手腕已勒出血痕,丝丝缕缕的鲜血顺着手臂淌下,他眯了眼瞅着若芸惊惶欲泣的脸庞,又看了眼缠绕在手的轻链,冷笑道:“想不到,他为了你倒是愿意救我。”他说着竟放声大笑,面上的痛楚与不甘似要一起在笑声中迸发。
若芸瞧着他眼角的皱纹,急的直掉眼泪,但手指再怎么够始终在离他半寸处,她换着去扯那轻链,却发现用力下轻链有断裂的趋势便再不敢如此,只得又伸出手去:“爹,你抓住我啊!”
荣锦桓并不想出手,只扳住若芸的肩膀以防她再掉下去。
苏熙笑罢,对若芸幽然叹道:“爹这半生,不过是‘不甘’二字。你是爹的孩子,应知道爹不可回头。”
“知道,爹。你抓住我!”若芸频频点头,泪珠纷洒在热雾中。眼瞧着那轻链越来越细,而荣锦桓全然不想救他,心中的绝望一点点蔓延开来。
“爹不想让他们失望,爹从没想过回头。”苏熙冷眼看了眼荣锦桓,这一回敛去了所有的情绪,“你可会饶我女儿?”
荣锦桓神色一凛,当下颔首道:“自然。”
若芸脸色霎时惨白,她何尝不知爹是重情重义、勇于担责之人。先帝皇权倾轧冤案肆起,爹不过是替亡者伸冤、替不甘者报仇,但他给青鸾提出唯一的要求便是保住她的命,他从来都如儿时那般想护着她、让她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偏偏命有定数,她安稳的过了三年还是一头扎了回来……
“爹……”若芸喊得嗓子嘶哑,声音一点点小下去。
何渊铭见程清璿分毫不让,即便在先手之下也占卜的便宜,当即大喝一声,顷刻间聚集所有的热力。热力为刃风锐百倍,如刀锋般猛的朝石桥击下!
若芸被这突如其来的风力压紧在石桥上,连荣锦桓也不得不屈膝。石桥随之发出巨响,一声一声像是要断裂那般椅起来。
“芸儿,爹若被救,还有何颜面?!”苏熙见她不肯离去便大声的质问,垂下的那只手忽然抬起,手中还握着的那把匕首狠狠的切断轻链,轻声叹息道,“爹知道你怕苦。”
若芸呆了呆,看着爹朝自己露出慈爱的微笑。他的身影便随着狂风过境远远的抛出、迅速的被热雾与滚水吞没,她脑中霎时空白。听着脚下的石桥断裂却怎么都动不了。
“走!”程清璿眼见施救无望,回头对他们大声示意。手中的轻剑一转逼着何渊铭后退数步,另一手的半截轻链挥动,带动蒸腾的雾气霎时逆了风阵,将何渊铭击于青铜门上。
何渊铭听见程清璿的喊声便大感意外,猝不及防后背便触上青铜门的冰冷,他自半空摔下挣扎着爬起,金属面具碎落,露出破裂化脓的半边脸,怒目狰狞得道:“你难道不怕她死?!”
程清璿却兀自站定,在桥端拦住他去路,神色漠然:“你当知,石桥已断并无出路,这门时隔多年钥匙丢失,是开不了的。”
荣锦桓当即醒悟过来,将若芸一把扛起,尽全力蹬着石桥朝来时的路飞奔而去,脚下的石桥一段段化为碎石,接连落入充满沸水的深渊之中。
若芸眼睁睁看着爹爹第二次离她而去,不仅浑身无力,尖利的喊叫声代替她的嗓子在脑海中呐喊,她此前想过无数次的可能,无非是自己劝得了或劝不了,最坏不过骨肉相残、敌我相挣,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爹爹会在她面前放弃生还,似乎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一切的发生又看着一切的落幕。
她圆睁着双眼目光呆滞,直到程清璿的声音也被巨响湮没,她方才有所醒悟,慌忙自他肩上看去,却再也找不到程清璿的身影。
荣锦桓拼着一股内力前行,此时已落到石桥来时的一端,气喘喘的将她放下,以剑触地,缓了缓方听着那巨响不绝于耳,才又拉起她,边走边道:“这里估计要塌了,出去逼问那些活着的走狗,朕就不信逼问不出解药的下落!”
若芸低着头,难得顺从的跟着他走,到了半途才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我没有中毒。”
“什么?!”荣锦桓震惊的回头看她,却见她眼神空洞、悲伤异常,他不便多问,只得点头,“那就好。”
若芸咬了咬唇,眼前昏暗如斯,她便由着荣锦桓领着她走,不再多言。
那时候苏熙喂她吃药丸,她虽十分害怕但却无物入口,她方知爹爹绝不会下此毒手,顺着爹爹手指的动作咽了口口水,程清璿何等眼力之人,横竖是听出看出她没有服药,这才借着何渊铭发难将他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