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气氛空前低迷,显然这件事对每个人的触动都很大。
为了尽可能减少消耗,不少人家痛定思痛,除了孩子外,大人自觉地将以前的三顿稀粥改为一天一顿,只要维持着生命就可以。
每天窝在床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既冷且饿,唯一的娱乐就是听外面风雪的咆哮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谁心里也没底.
但有了前面的酷热和现在的严寒,都明白,老天爷的惩罚不是一天两天能结束的。
深夜,处处的厚雪染得天空如白昼般。
三道裹得看不清长相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扛着梯子,前进的方向正是想偷袭的目标。
一人笨手笨脚地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攀爬上厚高的石头院墙,然后纵身一跃,“嗷”地一声蹲地上爬不来了。
“蠢货,轻点。”下面扶着梯子,不明所以的压低声音提醒道。
另一人以为前面的家伙崴到脚了,嘴里骂骂咧咧地,显摆地从院墙平沙落雁般掉下,有厚雪当软垫子呢,怕啥?随即,更加悲剧了。
傻子也晓得流年不利,中了奸猾敌人的埋伏圈了,有心想丢下同伙逃跑,思来想去下,还是行不通。
战战兢兢地坐在院墙上,左看右观察,终于挑中一块自以为安全的降落点,咬牙跺脚,壮士断腕般跳下,结果,可想而知。
哎,这下好了,总算实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不枉当初杀鸡烧黄纸拜了把子。
三人扶持着,你帮我我帮你,终于在虚脱前,将要了他们半条命的老鼠夹卸了下来。
血越淌越多,又天寒地冻,这样下去早晚小命不保啊。
没办法,强撑着打起精神站起来,难兄难弟般一个扶一个,叠罗汉地回返,直到五更天,才一瘸一拐地相扶而去。
沉浸在梦乡中的柳毅,先是被闷哼声惊醒,随即是一声压抑的呼痛,听着好像撕心裂肺,但还得将嘴死死捂住,不发出杀猪般嚎叫的惨样,光凭想象就觉得挺逗乐。
渐渐地伴随着悉悉祟祟而后归于平静,前后大约维持了个把钟头,躲在暖和和被窝的柳毅,面色沉得似要滴下水来。
终于来了,还挺沉得住气的,嘿嘿,滋味不好受吧?
本身蓄几两肉不容易,经此一遭,得多长时间才能养回来?
希望他们运气好,卸巨型老鼠夹的时候,能小心翼翼、福大命大地保住腿脚以后能正常行走就阿弥陀佛了。
还好这些家伙识相,没有带伤往里闯,否则后面还有更刺激的在等着他们呢。
退一万步,就算过关斩将,进得院子,几个老弱伤残,基本用不着柳毅出手,就能全部拿下。
可惜了,还准备好好活动一下筋骨的呢,现在,只能继续乖乖会周公了。
清晨,大块大块的血迹基本被掩埋,翻翻扒扒,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保卫家园的大功臣。
看着上面沾了不少肉丝的柳毅,嫌弃地撇撇嘴,真够恶心的。
你说,好好的没事干嘛要动歪脑筋呢,典型的自找苦吃、自找罪受嘛。
这下好了,没几个月估计下不了床。
没营养的当口,万一运气不好,来个并发症啥的,说不定能就此一命呜呼。
柳奶奶见乖孙拿着老鼠夹在那唉声叹气,好奇地问道:“拿那玩意干嘛,这天难不成还有老鼠?”
“呵,何止有老鼠哦,瞧瞧,得多大块头才能挣脱开来?”柳毅甩甩老鼠夹冷笑道。
不打算将受袭的事儿告诉奶,省得整天担惊受怕,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自认为,保护他们两人不受伤害的能力,还是妥妥的。
柳奶奶不明就里,顺着视线看过去,也是吓了一跳:“呦,是几个厉害的,可惜了。”
“可惜啥啊?”这下轮到柳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咱们不稀罕这玩意,但有人欢喜啊,拿出去送人情也好啊。”柳奶奶皱着眉头道:“看这力气大的,估计能炒一大盘,也好给孩子尝尝肉味。”
敢情是这么回事啊,别说,还挺有道理的。
至于老鼠肉人家会不会吃,那根本是杞人忧天,别抢破头才好呢。
“那就放屋里碰碰运气,逮着了,好送给甜甜那丫头打打牙祭。”
“换小号的夹子就行了,这么大的,看起来怪渗人的,不小心踩到就麻烦了。”
“知道了,知道了。”
小号的能有这效果吗?
当然了,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作罢。
吃过早中饭,瞄冬人终于踏出院门,出去打探消息,他倒要看看到底谁在背后放冷枪。
特意绕路到村口大柳树那儿看看情况,之前酷暑的时候,柳毅路过那儿,就会给它浇浇古井水,尽点绵薄之力,希望它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
几百年的古树,多少风风雨雨都有惊无险地闯过了,真不愿意看它就此夭折。
柳树的枝桠上布满了积雪,虽然有不少枝头不堪重负,凌乱地散落在地,但还是傲然挺立着,看得人心生悲凉。
大自然的无情,在于它的公平,从来没有厚此薄彼一说,管它几百年的老树还是高山流水、海洋大川,统统要屈服在淫威之下。
鳞次栉比的树根下,依稀能看到一些残烛和纸钱之类的残渣,这是村里人经常祭拜留下的。
土地庙早已荒废,大家的信仰就寄托在这颗有着悠久历史的古树上了。
老柳树一路走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