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安排完了吴先生的事情,那头崔府里红灯高挂。
六月六日,大吉,宜婚嫁。
这些日子来,崔四娘真是瘦弱不少,穿起嫁衣来也颇有了些娇柔的气质,被喜娘装扮地花枝招展,一身红嫁衣,坐在妆镜前,忍着痛在绞脸。
可惜崔四娘日盼夜盼,都到了成亲的日子,李瑾也没来崔府。
成亲这日,李瑾总算来了。脸上倒也没有丝毫不情愿,骑着高头大马,大红色新郎官的衣衫衬得他仿佛玉雕的人一般,更加出彩,神情庄重严肃,无论哪个人见了,都得赞声好一个新郎官。
崔四娘头上盖着金丝绣鸳鸯的红缎子盖头,忐忑又坚定地上了花轿。
崔氏参加完喜宴才回谭府。一家人都已在花厅坐住,崔氏满脸艳羡地与谭玉道:“哎呦,真是体面,这嫁妆前头都到了李家,那后头才从崔府出了门,便是那子孙桶都是镶嵌着金边的白玉做成,真真是把崔府都搬空了。”
崔氏一边炫耀娘家的盛景,一边暗恨偏心太过,抱怨自己出嫁和这个一比可真是寒酸得紧。
谭玉既然这段时日一直对外称病,自然也没能去成喜宴,听崔氏说了也不答话。
几个小娘子也都没有去,谭雅暗地里给娘娘守孝,不去;三娘子不知道为何,也说头疼不去;
三娘子不去,崔氏自然不肯带着四娘子去;剩下的六娘子太小,还不到出去做客的年纪,所以一家子人只在家里花厅坐着,听崔氏讲述崔四娘出嫁的盛景,除了谭玉以外,都觉得新鲜有趣。
三娘子问崔氏:“阿娘,听崔八娘说还有皇后赐的玉屏风呢,您看到了吗?好看吗?”
崔氏得意洋洋道:“怎么没看到,放在第一台呢。哎呀,真是好东西,等你出嫁的时候,我也要让。。。”话还没说完,就被谭玉粗暴地打断了,“行了,别说那些没影的事,摆饭吧。”
崔氏顿时住了口,在孩子面前被谭玉呵斥,到底没有面子。娇杏心里高兴,手脚不停地忙着摆饭,顺便给谭玉抛几个媚眼;花姨娘看到娇杏这样,偷眼去看谭玉,看到谭玉没在意娇杏,才放了心。
用膳的时候不能说话,人人低头不语,默默用饭。
等用完了茶,谭玉破天荒地去了崔氏的房里,崔氏受宠若惊地又是帮着取外衣,又是指挥侍女给拿鞋子。
谭玉摆摆手,示意不必,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让侍女都下去。
崔氏一见谭玉不肯换鞋子,知道他晚上还是不肯在自己房里歇,不免有些泄气。
自从给娇杏开了脸,谭玉是不在花氏房里歇了,可也不去娇杏那,只日夜在书房,这也不像话啊。
谭玉不管崔氏心里想什么,慢慢踱着步,坐在椅上,手指点着桌面,也没看崔氏,径自开口道:“这三娘子的夫婿,你可是有了什么章程没有?”
崔氏奇道:“以往你不是老说三娘子还小吗?再说大娘子还没定亲呢。总有个先后。”
谭玉就有些不耐烦,催促道:“有便说有,没有就算了,别攀扯一些有的没的。”
崔氏马上道:“我看九皇子挺好的。”
谭玉一听,冷笑出声,道:“你倒是会看。”
崔氏被谭玉笑得有些着恼,冷冷问道:“我怎么不会看?难道三娘子还配不上不成?总是两姨表兄妹,亲上加亲,正兴头呢。”
谭玉连连点头,食指扣着桌面道:“我知你一向眼高,却没想到高成这般。那表兄妹的话以后就再别提了,崔尚书如今都不敢如此称呼,你就更算了。”
崔氏被谭玉这番明敲暗打的话说得面红耳赤,低下头来,喏喏不发一言。
谭玉见她这样,也不再相逼,接着道:“我看西州那地方不错,虽离京城远些,但地肥水美,很是富饶。”
崔氏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抬头看着谭玉道:“我听说九皇子还没有娶妻,只有几个伺候的。
我大嫂说堂姐。。。皇后打算过几年再给他定。我看三娘子年纪也小,很不用着急,又不是家穷,多养几年又有何妨?”
谭玉强忍住心中烦闷,徐徐劝导道:“你大嫂自家还有孙女好几个,你当她能是为你三娘子筹划不成?
我如今正好是三品,说个好人家还容易些。这官场起伏,哪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掉下来了,趁着这个机会给三娘子定下亲事,也放心些。”
崔氏一听这话,只觉得兆头不好,忙连“呸”了好几声,道:“现在三品,以后只会更好!再说,我阿爹虽不在其位了,不是阿兄又顶上了吗?你还怕什么?”
这话谭玉极其不爱听,呃,好像是个男人就不爱听。
虽然谭玉心里也明白自己是靠着尚书府起家的,但如今这也是他一生之悔处;何况他从来自傲,以己之身进阶实在不是好听话,靠娘子升官更是被人不耻。
谭玉因此也就失了再劝导崔氏的耐性,来了一句:“既然如此,就让崔家管吧。”甩了袖子就走了。
崔氏见谭玉脸色不虞地走了,也隐隐有些后悔,王喜贵家的没少劝她少提男人靠岳家的事,可惜自己老是忍不住;
但又一想,明明就是这样,我还没嫌弃他攀附我们尚书府呢,他倒是提都不让提,真是穷山恶水的土凤凰,与我那婆婆一个德行。
从崔氏房里出来,谭玉深呼了一口气,又去了花姨娘房里,也没二话,直接说了一个女婿人选。
花姨娘一听,花容失色,顾不上柔情蜜意地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