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从田府回来,心里甚为满意。传言说这位田家小娘子十分骄傲,谭雅短暂接触下来,虽不能看出秉性到底如何,但至少在她面前谦和有礼,那就说明她还是看重吴魁,有心好好经营这门亲事的。
一进院子,小猫正骑在阮小七的脖颈上,伸手要够枝头的梨花苞,阮朗在下面拍手叫好,地面到处都是散落的枝叶,好好一棵树成了残花败柳一般,气得谭雅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小猫见势头不妙,从阮小七身上滑下来,拉着阮朗就往谭玉书房里逃去。谭雅挺着肚子笨手笨脚没拉住人,只好狠瞪了阮小七一眼,低声道:“跟我进屋!”
将门一关,谭雅上手了,一把拉住阮小七的耳朵喝道:“好你个小七,我昨晚才跟你说,等这几日一树梨花开我要作画的,你干什么?当我不知道你那针别大的小心眼么?”
阮小七“哎呦哎呦”地讨饶,却故作糊涂道:“什么小心眼?我身上什么地方都大,哪里有小的啊。。。”
死活不肯承认自己趁谭雅出门不在家,故意逗着小猫两个去摘花苞就是不想让她作画作诗。
谭雅气道:“明明就是还不承认,我看你是死鸭子嘴硬!”
阮小七救回被扯得通红的耳朵,笑嘻嘻道:“我可不光是嘴硬,哪儿最硬,小芽儿,你最清楚是不是?”
谭雅“哼”了一声坐在床上生闷气。阮小七自知理亏,小心靠过去,谭雅见他过来便将头一扭,阮小七又从另一边靠过去,两人你来我扭的,转了半天,最终谭雅还是拗不过这位小七爷的执着,
瞪着他冷冷道:“行了,你有这个心劲还不如去看两页书,也省得一看我写诗作画的就泛酸,还唆使两个徐蛋使坏。”
阮小七可不管这话是不是讥讽,只要谭雅肯与自己说话就行,赶紧顺杆爬上去,讨好道:“嗯嗯嗯,娘子说的极是。要不你现在就教我吧。”
见谭雅作势真个起身要去拿书来,忙按头,苦着脸道:“哎呦,怎么头突然有点疼,越来越疼啊,疼得不得了,眼睛都睁不开。小芽儿,你看,要不等晚上没事了,你再好好教我吧。”
谭雅长了口气,这人,算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辈子他就这样了。
也不知吴魁是不是一样人,若也是阮小七这样听见诗书就喊头疼脚疼的,只怕那位田家小娘子是要伤心的。
今日过田府去,谭雅本以为这位富有文采的小娘子会厌烦喊打喊杀的武将,没想到才说几句,那小娘子倒是爽快,直接道出自己心声。
原来她素爱“左牵黄,右擎苍”这首词中的率性豪迈,一心向往要找个一样的英雄伟丈夫,所以得知圣上赐婚给个武将,反倒正中她心意。
可谭雅心知,那词写得再洒脱,到底写词其本人并非真正武夫,而吴魁。。。
在寨里只听他对女色不上心,整日舞枪弄棒,看书也是兵法阵图,还真没听说他在诗词曲赋上有何造诣。
哎,如今只盼着能比阮小七强些,便是不精通,至少能听得明白,当然,若是能再写上两句与田家小娘子和赋那就最好不过了。
阮小七果然只是在去田府下聘那日露个脸,纳征过后又要请期,因是圣上赐婚,彼此倒也没有拖拉,很快定下日子。
办完正经事,阮小七一家人又陪着谭玉去给娘娘几人上了香,这时也无心在京城逗留,决定起身先回北关。
正是春夏交接之时,一路天清气朗,风光旖旎,两个孩子玩得不亦乐乎,阮小七趁机带着两个孩子学习骑马,欢声笑语,要不是谭雅硬拦着,小猫几乎就要自己骑马回家去。
刚到家第二天李瑾夫人就下帖子要来拜访,阮小七去办公事,两孩子跑出去玩,谭雅一人在家,此时正靠在床上,由着绿叶给自己揉脚。
拿着拜帖,心说哪有人家才回就来拜访的,难不成出了急事,疑惑道:“这些日子李家可有何事?”
绿叶笑道:“李家没事,是李安抚使。。。”
谭雅瞪大眼睛,“咦”了一声,催促道:“快说快说!”
原来却是为胡七郎!那胡七郎在废太子自刎后,圣上封来封去,封到她身上时,犹豫了半天,他虽立志要做个千古明君,但女子封官却是从古至今闻所未闻的,赵家王朝更是没这个传统。
当初形势所逼封个校尉给她倒也罢了,但要是官职再大他就觉得不太合适,手中也没有适合的位子。
思来想去,赏了胡七郎一大笔金银,大意是女子理应以夫为天,嫁人更是天经地义,男子保家卫国,女子确应相夫教子才是天道。
如果女子都像你这样,朕的扶余国岂不是人口凋零了?所以,不论以前何为,你——胡七郎作为女子,必须嫁人,不过念你有功,所以如果相中了谁,朕为你做主。
胡七郎当时差点儿将阮小七的名字脱口而出,好在被阮小七冷冷盯了一眼,及时咽回了嗓子里。
后来,选不出人来的胡七郎孤身又回到了老家,你想一个女子,怀揣如此一大笔金银能不惹人垂涎?自然媒人接踵而至。
可惜,作为女人的她其实并不熟悉女子该掌握的技能,也看不上那些软了吧唧还不如自己的男人,更不愿意从此以后被闷在宅子里。
胡七郎仗着自己本事,孤身在外游荡了几年,也不知又发生何事,反正最后觉得还是吴魁有眼界,不拘一格,找到了这里。
绿叶又附在谭雅脸侧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