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没听到回答,觉得这界燧过于窄小,用力掰开,将头探出界燧,环顾四周,终于在右下方找到了鬼君,以及他手中看似很美味的包子。
包子!她雪亮的眼大放光彩,爬上了界遂,“哎哟,这界燧就不能宽敞些么,挤死我了。”
原来彼岸正千辛万苦往界燧外钻,这会,半个身子已经钻出来,半个身子还卡在里面。她猛的收一口气,收腹,双手一撑,“砰”一声,整个人从界燧掉了下来,扑了个狗扒屎。
她揉揉鼻子,皱巴着俏脸爬起来,“讨厌的界遂!鬼君,这界燧你也该换换了,这么窄小,好生为难小君。”
顾白抬眸,瞥了眼界遂,再瞥了眼彼岸的水蛇腰肢,这么小的身板都钻不出来,“方囚没告诉你,这界燧因能力大小而自由开合吗?”
彼岸无辜地揉着手臂,摇头,思考了一下鬼君话里的意思,“啊,那岂不是说彼岸的能力就那么一个小缝。岂有此理!”
转念一想,天啊,当日目送鬼君来到现世,那界遂大得可以容得下几人同时出来,这么大的差距,这,这太打击她了。
他不急不缓地回答:“既你已能出来,可见可塑性确然大。”
彼岸乐了。这才想起她钻出来的目的,抓过桌上的包子,两手各执一个,急急往嘴里送,还不断哏叽:“好吃。”吃得还剩最后一个,伸出去的手又收回,“嘻嘻,最后一个留给鬼君您老人家。”
话虽如此,手却仍悬在半空中,直到顾白毫不留情地拿走最后一个包子,她才哭丧着脸收回。他瞥了彼岸一眼,问道:“此番你来便是为了与我争早点?”
彼岸这才想起正事,一把跃到沙发上,“当然不是啦。彼岸带来了大消息,央回天君的盛宴,鬼君可知谁会来?”
她故作神秘,发现顾白并未配合,只好丧气地继续,“端南神君!鬼君想想,听说端南神君与老天君不是有着大过节吗,按道理说,新天君的情也不可能领啊,怎么竟然打算亲临宴会。又听说鬼君要调查的镜花水月便是从端南神君处骗取来的,因此觉得其中有很大关联,小君特冒死前来禀告啦。”
她洋洋得意。
这两个听说,他听得很是在意,“第二个听说听谁人说的?”
彼岸未做考虑,“方囚君啊。”
远在鬼界的方囚,感到一阵寒意袭背,回头,空无一人,莫不是彼岸又闯祸了?
“哦?”他似乎早有所料,吃完最后一口人间的包子,“你替我转告他,待我回去之时,便替他张罗成婚之事。”
“啊?方囚君要成亲了,新娘是谁?”
他看着迷途羔羊般的彼岸,也难怪方囚如此摇摆不定,看不懂彼岸的心思,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无非是在相互耽搁,“你回去转告他便可。”
“哦。”彼岸垂着脸,默然挤回界遂,高兴地来,灰心地离去。
彼岸离去后,他看着桌上摆放好的泥块,深思。手头上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不甚繁重,体内真正顾白的元灵不出几日,即将耗尽,也未听到他再有力气嚷嚷,再不了结他的心愿,就算是背信弃义。
他垂着眼,“今日我便了你的愿,让柳昭茗前世的记忆复苏,给你一个实体与她相见。”
体内那股元灵闻言,终于苏醒,抑制不住喜悦,“找到昭茗了?”
“恩。”看来昨日他也在自己体内睡了一整日,因此对于发生的事一无所获,“你该明白,你为人的时间不过三天,三天后,便会烟消云散,尸骨无存。”
“恩,我明白。”他怎么能不明白这些,当那一天,自己躺在木榻上,赏近梨花落,惊觉,昭茗已过世一年,自己苟延至今,也不过一具了无生机的空壳。
这个一世独白的男子,宛如梦境穿来,步步生花,周身缠绕着无数流光碎影,照耀着那张颠覆众生的脸上,竟让他以为自己死后进入了一个仙境,在那个月明风清的夜,走到他身旁,淡淡问了一句:“你可有未了结的心愿?”
未了结的心愿。他有,那个半生飘零,半生谢的荏苒岁月中,那年相伴梨花树下,“世人皆不识君,妾身亦可当癫世之人,永随君心”的女子。
这名为未白的男子,便作鬼君,一个不曾被世人认知的界,它的掌管者鬼君,要与他交换条件。若肯借出身上的血肉,便给自己与昭茗相见的机会。
他问这位鬼君,为何要如此麻烦?是的,他大可不必交换任何条件,也大可捏造一个身份,如果硬要以他人的身份面对世人。
鬼君停下脚步,语气平平:“或许,是因为,你名字里,也有个白。”
也有个白,仅此而已。那个夜晚,飘落的梨花瓣下,鬼君的背影染白了他的视线,那句话,大抵是这个意思,或许,你与我感同身受。
思潮在这一幕闭幕,他笑了:“那几日的大不敬,还望鬼君海涵。”
顾白,不,或者说未白,他一愣,将最后完工的泥人捏好,放下,“我从未记心上。”
高高在上的鬼君,又能将几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她,已经占满了席位,半分半厘挪不出来。那团泥人,静静矗立,他手指一弹,化作一团白烟,笼罩在泥人上,这白烟渐渐扩散,在这白烟之中,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走出。
这男子张开双臂,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一切,掩藏不住的喜悦流露于表,“鬼君我,我,真的可以去见昭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