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侯的行馆里,夜色深沉,伯邑考正坐在桌前,借着烛光,专注的看着面前的一摞厚厚的竹简。
门童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一碗散发着温热香气的银耳羹放了下来,恭谨的道:“公子,您晚饭都没吃,先喝碗银耳羹吧?”
伯邑考放下竹简,轻轻端起那碗羹汤喝了一口,转头向着门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童恭谨垂首:“刚过一更。”
伯邑考想了想,道:“你去把昨日西岐来的两位管事叫来。”
门童应下,躬身告退,一会儿,门外传来中年男子恭敬的声音:“属下拜见大公子。”
伯邑考闻言,放下羹汤应道:“二位管事进来罢。”
门被推开,进来两位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皆是风霜满面的样子。
伯邑考略带歉意的道:“深夜打搅,有劳二位管事了。”
二人受宠若惊的连连摇手:“大公子切莫这般说,折煞属下了。”
伯邑考略带疲惫的道:“你二人昼夜兼程,已是许久没歇息了,我原想让你们休息两日,后天再返回的,但这长渠改道一事委实不容拖延,因此,就劳烦二位天一亮就出发吧。”
二人恭谨应是,伯邑考将桌上的一张布帛折叠好,封在羊皮小锦囊里,交给其中一人,淡淡的嘱咐道:
“改道的应对之策我已拟好,你们将这个带回去交给父亲,让他老人家按照此法,仍顺着先前的图纸开凿,切莫因为山岩随意改道别处。西岐地势复杂,表面平坦之地,下边常常流沙暗涌,我当初也是勘探了几月,方制定出那图的。一旦改了,后果不堪设想。”
两个管事忙小心翼翼的将那羊皮锦囊收好,又犹豫了一下,才语气郑重的道:
“是,大公子放心,我们定会尽快将您的修渠之策带回西岐。只是……”
二人却半天不作声了,伯邑考淡淡的道:“你们有话不妨直说。”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叹了口气,诚恳地道:
“大公子,论理我们不该说这话,可是那长渠之事,全西岐的百姓都知道,那从头到尾可全是您一手策划的!您这次来朝歌后,二公子却将长渠修建的事情全揽了过去,不禁安插了自己的人手,还要自作主张修改水渠的方向,将您先前的计划弄得面目全非,实在是……”
伯邑考淡淡一笑:“二弟即是有心与此,便随他去吧,有父亲看着,想必出不了大乱子。除了经验有些欠缺之外,二弟别的都很好,你们回去也要仔细提点他。若假以时日,二弟倒是未必不能委以大事。”
管事义愤填膺的道:“大公子,您为人豁达,一向不计较这些,可这些年来,二公子向来跟您作对,属下们都看的清楚,实在是忍不住……”
“好了,二弟的性格我岂会不知,不过是争强好胜了一些。你们在侯府多年,也知我一向无心俗务,日后西岐的一切,许还要全赖于二弟,他现在多做些事,正可以磨练一下。”
那两个管事无奈的对看一眼,只得恭谨的告辞了。
伯邑考忙了两日,饶是他功力深厚,此时也不由得有些疲倦了,然而他却毫无睡意,一放松下来,不由的想起失踪了两日的白玉阙来,也不知道这小妖怪又去了哪里?
根据自己的查探,她并不在太师府,也不在上次的那个山洞,自己撒出术气也丝毫感知不到她的气息……看来,明日朝歌事了,自己得好好再去找一遍了。
这边,闻仲昼夜兼程,终于在凌晨时分回到了朝歌。太师府门口的两个守卫正端端正正的站着岗,突然借着月光看清楚迎面走来的男子的修长身影,登时惊喜的齐齐扣头行礼:“太师大人,您回来了!”
闻仲颔首,望了望府内,眼底的思念缓缓的沉静了下来。本想立刻就去见小妖怪,但想到这样的时刻,那个向来贪睡的人定在沉沉熟睡,也就作罢了,还是先处理国事罢。
于是,他微微停步,转头对着其中一个守卫交代道:“去把阿羽和成子叫醒,让他们立刻来书房见我。”
来不及清理一身的仆仆风尘,闻仲便直接走进了书房,不大一会儿,阿羽和成子兴冲冲的走了进来,行礼之后,二人开心的道:“太师,您总算是回来了。”
闻仲点了点头,直接切入正题:“我走了这十余日,朝中发生了哪些事情,你们一一说来。”
阿羽和成子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忐忑——谁也想不到,闻名天下的倾国美人苏贵妃,竟然是一只狐妖!
唉,说起来,几乎整个殷商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宫中备受大王宠爱的苏贵妃,还有一个妹妹,便是白小玉姑娘。
而对于太师府的人来说,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位小玉姑娘在太师心目中的位置的。现在,小玉姑娘的姐姐,却被国师用照妖镜照的当众现了形,那是不是说,这小玉姑娘也是……?
额,不不不!小玉姑娘天真烂漫,一派自然,怎么看也不像是妖怪啊!可是就算她不是,此事对于小玉姑娘的打击也不小罢。
总之,这次狐妖的事情,非同小可,不知太师大人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一炷香过去了,阿羽和成子终于交替着讲完了三日前宴会上的事情,两人忐忑的望向闻仲,太师大人临走前,专门把李尚将军和他二人叫过去嘱咐了两件事:
一是万一大王突然做出有害社稷的决策,一定要以太师的名义尽快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