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大门走进来,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清月在跪着的人面前停下,仔细打量一番,看她们精神不错,回身往屋里走。
这五天她一直不回来住,都是拜这些来找她的碧苍卫所赐。她们阴魂不散,就算她不回满银院,也会跑到只有她看的到地方继续跪着。
她们终于忍耐不住清月的不闻不问,起身一闪,再次跪在她面前:“主子,请您回去。”碧苍卫抱拳低头。
回去?回哪里?是荣耀下腐朽不堪的皇宫,还是故人不在徒留伤感的王府?
她笑了笑,答道:“知道了。”绕过她们一排,继续往屋走去。
碧苍卫并不甘心付之东流的努力,冒着惹火可以称的上是好脾气的主子的危险,踌躇道:“主子……雪鸢少爷也来接您了,您、您回去吧!”
脚,迈不下,可以是碧苍卫,可以是‘伏魔’,也可以是皇宫暗卫,这些人来了谁她都不在乎,却为什么单单是雪鸢?
“谁让他来的?”清月背着碧苍卫,语气一下降至冰点。
她心知不是他坚持,碧苍卫没一个人敢把他带来,可她还是火了,因为他的行动不便的身体,因为他失明的眼睛。
没人敢答。
她转身大步迈回她们面前,拽起一个人的衣领,吼道:“你们谁把他带来的!若路上有个闪失,你让我拿什么去换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已经经不起失去了!
让她拿什么去换活生生的人,拿什么?!娘死了,她要拿什么换娘回来?拿什么!
话出口,清月脑中不可抑制地勾起她埋在内心深处的伤口--她娘。
声音惊吓了栖息在梧桐上的鸟儿,在它扑愣两下后,院子里死一般的平静。
她一直在娘的死亡里逃避,不管是谁,是什么,总能让她想起那个偷偷拿酒喂她,不小心把她磕到碰到她都会心疼不已的女人。
娘会笨拙地学怎样把她抱起,脸上笑出一个酒窝;娘会怕她不开心将自己的战马送她蹂躏,别开头不忍心看马鬃被她剪成稀稀拉拉的模样;娘会带她去军营玩耍,让她坐在她肩头眺望远处城楼……
如此爱她的母亲,她在哪里?让她拿什么去换娘鲜活的生命?!
眼前跪着的碧苍卫,有些陪她娘上过战场,有些陪她一起在军营长大,这让她怎么会不想起她娘,不想起她犯的滔天大错!
抓着碧苍卫衣领的关节微微泛白,她们低头地不说话,沉默地任她处置。
这是陪她长大的人啊,她还记得自己烧过她们的头发……
呵呵,楚清月!你难道懦弱到只能欺负自己人来让自己舒心出气么?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混账模样!
不,不是她们的错,是你。如果不是你,娘不会死,如果不是你,雪鸢不会不远千里寻你回去。
是她,都是她。
手上顿时松了力,“抱歉。”被她抓起的碧苍卫连衣领都不理,接着跪回地上。
“来的路上一切都好么?”她望着地上的人。
“回主子,雪鸢少爷一切都好,只是路途遥远,有些劳累。”
“哦……商城晚上凉,晚上给他多盖层被子,明天他一醒,我就去见他。”她忘了,离开前就让师傅给他治眼睛,现在他的眼睛应该已经痊愈了吧,他能看见是件多么可喜可贺的事,可惜当时她不在他身边。
碧苍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们让主子回京,有雪鸢在,主子会听他的劝,这是她们必胜的筹码。
“行了,回去吧。好好收拾下自己,天亮我去找你们。”
“属下遵命!”
清月转身,走进黑漆漆的房内,碧苍卫在她身后一退一闪,不见踪迹。
等叶子把花神未夺得花魁的消息传来后,清月一脸淡定地喝着温白开,叶子愤愤于夺魁失败,连院子里跪的人怎么突然没了都忘了问。
“主子,你怎么还这么冷静呢!花神输了啊!你知不知道,就跟那花魁差一百两银子,就一百两!这些人平时拿钱当白纸撕,现在还拿不起钱了么!”叶子恨恨地给她铺着床,幸好没将怒气撒到她被子上。
花魁最后要选出两人竞价卖新夜,价高者得最后花魁称号,得城主亲手赐的牡丹,正式成为今年的花魁。
“胜败乃兵家常事。”说是这么说,不过她早就料到花神这回不可能夺魁。
原因?
花神知,清月知。
或者她知道的,比花神自己还多点。
叶子还是愤懑,她心里想什么她明白,好歹她化的妆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是觉得花神没赢过清月一个教了一半不让清月教的人,心里不平,以为是那人砸了清月的招牌。
清月倒不怎么在意什么招牌不招牌,反正‘越先生’这个人过几天就要‘消失’,再好听的招牌也不能继续换银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