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当真会如此?”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水凉了,我先出来。”
穆然倒了水,又将毡房中的火炉烧得火旺,两人并排躺在矮炕上,身下是宁古塔最常见的毛皮垫子。
彼此呼吸可闻,宜悠抓住穆然的手:“穆大哥,有你在身边真好。”
此时此刻,她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忘却了这里是距离云州千里之外的宁古塔。北风时不时的从毡房门中透进来,在狭小的空间里打个旋呼啸而过,吹起的帘子露出边塞格外高远的夜空。
宜悠心却安定下来,被穆然抱在怀里,她终于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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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边睡着,巧姐却来了精神。她将袋子中的黑泥全都放出来,沾在柴火上,然后就着炉子点着。
火焰发出烧焦的味道,熄灭后剩下的便是一点泥土。
“怪不得不能烧,这东西烧多了,保管会把炉子直接填成个泥疙瘩。”
廖其廷站在一旁,望着她看什么都好奇的眼神,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他不喜欢越京那些三从四德的名门淑女,也不喜欢公然带着面首招摇而过的女家主。
他就喜欢巧姐这般古灵精怪的姑娘,她不循规蹈矩,可也不做那些令世人不齿之事。在她内心深处,始终保留着一丝孩童的天真。
“这泥也不是不能去。”
“能去?”
“我见过那些酿酒的,放在锅中煮一会,等着冒完热气,剩下的酒更香醇。”
说完他出去,不久后进来,左右手中各提着一只小锅。毡房内有两只炉子,刚好各自放上。
两人也不嫌弃味道大,直接就着炭火开始忙活起来。放进去一点,炭火烧太高了,黑泥火苗蹿出老高,险些烧了毡房。而另外一边火不旺,黑泥纹丝不动,只散发出一丝丝臭气。
“这法子不行。”
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月亮都消失不见,两人终于无奈的蹲到地上:“不行,太困了,先去睡。”
隔着一道帘子,巧姐睡之前还在想着黑泥的事。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厨娘在精炼油,把其中最后的渣滓去掉。没等天亮,腾一下她坐起来,跑到帘子另一边,拍打着廖其廷的脸。
“快起来,我想到法子了。”
廖其廷翻个身,直接将她抱在怀里:“还太早,先睡一会。”
巧姐猝不及防下被他整个抱在怀中,男人身上的味道让她红了脸,半晌她没反应过来。直到揶揄的笑声传过来,她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涮了。
“混蛋,快起来,宁古塔这边有没有人会榨油。”
“大越开国这么些年的犯过事的,有一半关在这。要是想找,干什么的都能找得到。”
“这么多废话,你快点去找!”
巧姐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只穿着中衣。没办法她习惯了裸|睡,这会虽然与廖其廷同居一毡房,但让她穿着衣裳睡还是很难受。所以昨晚她想了又想,还是穿着舒适的棉布中衣入睡。
“我先伺候你宽衣,咱们再去掉卷宗。”
巧姐强行维持住镇定,整了整衣冠,三两下盘了个最简单的发髻,胡乱插上簪子,刚准备出去就听到穆然的声音。
“你们可是醒了,我做了早饭,咱们一道用。”
巧姐肚子咕噜叫一声,同时穆然棉袍上残留的香味,让她的味蕾迅速复苏:“已经醒了,咱们快些吃早饭。”
刚接近帐子,穆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而后掀开帘子,他就发现满地的青黑色。瞅瞅外面马匹,昨晚带回来的一袋子黑泥果然没了。
“你们都……煮了?”
巧姐点点头:“可惜提不出来,我本来想去掉土,这些东西带着轻便,下一步也好考虑该如何做。”
“咱们先去吃法,宜悠还等着你们。有什么事,吃完了找到裴兄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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毡房里什么都是简陋的,宜悠吃得并不多。
“穆大哥,不是我孕吐,而是我本来就吃不多。你放心,等过一个半时辰,我还得再吃这么些。常叔说了,少食多餐,这样养胃又不会把人饿瘦。”
两人公然的关心似乎感动了廖其廷,他默默的夹起一筷子鱼,挑干净刺后放到巧姐盘子里:“这个嫩。”
“我自己会吃,你先吃着就是。”
虽然拒绝,巧姐还是夹了一筷子鱼肉递给他。
“恩,我也会吃,你不用给我夹。”
这样的后果就是,两人彼此哼一声,然后扭过头当对方不存在。欢喜冤家的模样,让宜悠看着忍不住失笑。
巧姐似乎也觉得尴尬,边吃着便将昨晚的事说出来:“那黑泥比银炭烧起来暖和,而且用的也少。我想着要是有个会榨油的,是不是能把其中的杂质,就是那些土去掉。”
“会榨油就行么?”
“恩。”
宜悠想到一个人:“程家先前是开油坊的,云县收的豆子,除了少数人家做豆饭之外,其余多数都要送到那边去榨油。我姑姑嫁过去多年,又是长房媳妇,应该也学得一二。”
“这样?赶紧把你姑姑叫过来。事不宜迟,廖其廷,你再去装点土,就用昨天那个铲子。”
事关重大,廖其廷没有再与巧姐斗嘴,而是与穆然一道骑马,再次去了黑沼泽。这边宜悠也叫碧桃,去将沈福爱叫来。
宜悠的到来并不是秘密,有心人也看到昨晚沈福爱与位官夫人站在一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