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是第一个如此信任我的人,也会是始终信任我的人。”
纵然天下人都唾弃她,他又怎么会?她始终记得耿爷是为了给她作保而喝下忘尘丸的人。
是第一个,如此信任她的人。
耿穆元郑重的将茶杯放回司徒蕊手中,赤诚的对上她的眼睛“就算你真的是玉扶桑,天下人敢负你,我就负了这天下护你。有人敢欺你,我便替你十倍讨回来,穷尽一生。”
阳光照进他琥珀色的模子中,淡金色的眼底如水般流动。
那说眼睛在告诉司徒蕊,她的选择没错。
放下心结,放下一切。
此刻的他们坦诚相见,彼此再无秘密。
司徒蕊双手捧着茶碗,眼里的笑意越聚越多,最终扑哧一笑,右手拍拍胸口,一脸庆幸“还好,还好,我终于被上天垂青了一回。”
耿穆元脸色转黑,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怒气,他是被耍了么?
司徒蕊不看他,起身将茶碗放在桌子上,不曾回头,声音严肃“好,我记下了。若有朝一日他人对你如此,我司徒蕊必追到天涯海角抽死丫的,不,死,不,休。”
耿穆元一愣。
光晕下,浅蓝色的光晕自她裙角升起,薄凉决绝。看不到司徒蕊的表情,但耿穆元知道,这一刻,她说的话是真的。
因为真话,向来很难说出口。
而司徒蕊没看到的是,在光晕下的耿穆元狠狠的捏着心口处,痛苦的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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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外,官差将一张告示利索的贴到公示栏,瞬间引起不少人群围观,几个童子慢声慢气的通读公告“近年天灾连连,天帝降罚,帝同连墨荣四臣于元年仲月择泰山祭天,求天赐福,今宣朔女十名陪同。”
童声悠长,却如平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风过,告示栏前只站着两个稚童彼此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嘻嘻的笑着。
客栈内,司徒蕊难得有空喝喝茶感受凤县的风土人情,李三和悟空君一人左手拿着梨右手拿着苹果死盯着放空的司徒蕊。
这到底谁赢了?
司徒蕊也不理这两个脑洞奇缺的家伙,专心喝茶,就听旁边的桌子上为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议论。
“去年不是才选朔女,今年怎么又要宣?”
“是啊,这……这不是坑人么。”
“咱凤县离朔朝还差十万八千里嘞,要选朔女也不会宣到咱们头上。”
“话不能这么说,你忘了,在临安郡可是有……”
“嘘嘘嘘,别瞎说,这事哪儿能随便说。得得得,咱喝茶,咱喝茶。”
司徒蕊端着茶杯走过去,拉了张长椅坐下,凑过去拉着最外围的小哥问道“这又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的她少年打扮,像是个五官端正的游子,扔在人群里根本没人注意。
小哥随便看了司徒蕊一眼,热心的解释“这不是要祭天,还要宣女子陪同,谁不知道那去了都是有去无回的。前几年祭天宣去的女子只有一个回来,哎,今年又不知道有谁倒霉。”
司徒蕊喝了口茶,“从寻常百姓家宣?”
小哥认真的打量司徒蕊一番,疑惑道“你不是本县人?”见司徒蕊点头,他才又解释道“帝王选女,哪里能看得上寻常人家的女子,自然是达官贵人家的闺秀,不过以前从来都没有将告示贴到凤县,今年依我看有意宣召临安郡那个小姐。”
“什么小姐,竟然这么引人注目?”
小哥这次更是重新扫视司徒蕊,狐疑道“你不是本国人?怎么连临安郡凌轩庄的段二小姐都不知道?”
“段凌玥?”司徒蕊吃紧的追问“什么人敢宣她?”
段凌轩宝贝段凌玥恐怕朔朝无人知晓,可是今天竟然有人敢动段凌玥,这不是老虎头上拔毛么。
硕帝昏庸,又是谁比硕帝还又权利?
“不就是楼书云楼丞相。”小哥一脸‘你是白痴啊’的看了司徒蕊最后一眼,无心再和白痴多说一句话。
楼书云,楼孟德,楼誉。
三个姓楼的凑堆,打死司徒蕊都不行他们之间没关系。
楼孟德才出事,楼书云就找上段凌轩,*裸的报仇当她是瞎子啊。
原本以为楼家已经斩草除根,怎想凭空出来一个楼书云,还是个丞相,这简直就是找抽的节奏。
司徒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白雪裹星,瞬间点亮苍穹,原本普通的面貌再也不普通,若是那个小哥再看一眼,他就会发现司徒蕊眼底的凌厉。
可惜,他没有。
一阵清风吹过,李三急忙扔掉手中的苹果,拽着悟空冲出门外,扯开嗓子对着疾驰而去的马屁股大喊“你他妈发什么疯——”
司徒蕊马鞭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头也不回的喊道“庄里有急事。”
当初若没有段凌玥,段凌轩不会白白帮她,楼孟德也不会乖乖立下字据,如今段凌玥有事,她必须帮。
得人点滴,必报涌泉!
这是司徒蕊做人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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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轩庄内,段凌轩目光萧索的看着面前的黄色卷轴,黄色卷轴背后,黑色大篆上写两个字‘圣旨’。
楼书云端坐在段凌轩身边,似好心的安慰道“国之大任,贤侄不可不接,吾皇和天下黎民可都看着呢,取之于民,自然要为天下苍生着想,这个道理,想必贤侄女也懂得。”
段凌轩藏在袖子里的手虚虚的握成拳,目光始终锁在圣旨上,面色阴沉,“若,我说不肯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