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国皇城内,空中弥漫着一阵浓稠的甜腥,行道两旁的断树了无残叶,分明是初春的天,却死寂犹如寒冬一般。
大片大片的红莲盛开在城内的各个角落里,血一样地蔓延开来,洋溢着死亡的气息,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空洞的,脸上透着惨白,犹如干尸一般,面无表情地游荡在路上。
夜如墨,沉重的浓稠之下,竟透出了淡淡的期艾。一辆马车以几不可察的速度在寒夜中穿梭。车驶过处,了无痕迹,恍若梦一般不可捉摸。
正值晌午,容国皇都内的众多商铺以及摊主们却纷纷将货物收拾停当。一副振奋激动的样子。本该稀疏的街道上此时却聚满了人,而人流的方向正是近几年来在各国声名鹊起的“徕云阁”。
中原内陆自百年前晟帝一统天下起,到后来其后世在位之时,或昏庸无能,碌碌无为;或心性残忍,暴戾好战;或贪恋美色,误国误民。加之一系列苛捐杂税,百姓负累过重,苦不堪言。同时,一些昔日晟帝分封的诸侯国打着“救民于水火”的番号,与皇室同室操戈。历经百年纷乱,诸侯国之间不断吞并扩张,逐步形成如今“靛、燎、詹、容、砾、昭、玄”七国鼎立的局势。
论起徕云阁,放眼七国,上至八十老叟,下至三岁孩童,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它以高雅之中透着丝丝贵气的装横,精致之中携着淡淡诗意的菜色闻名于世。它令皇室贵族倾心相向,亦令普通百姓望而却步。单是一样普通的菜色都贵的令人咂舌,更遑论其余更为精致的菜系。三年年,仅用了三年,徕云阁便如雨后春笋般林立于七国皇都内,并以令人讶然的速度取代了各皇都内最为繁荣昌盛的酒楼、客栈,成了七国公认的天下第一阁——徕云阁。饶是这般的发展速度,大好前景,徕云阁的的幕后人却坚持只在各国皇都内仅建一所,再无分阁。这令七国的国君稍稍安了心,以徕云阁幕后建立人的手段,只消再五年,恐怕整个天下的经济命脉皆尽掌握在此人手中。如此可怕的力量!足以使七国之一在最短暂的时间内销声匿迹。
“爷爷,今日的皇都怎的这般热闹?”街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眨巴着灵秀的眸子看着身边的老者。
“呵呵,乖孙子,这般盛会老头子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回喽,据说今日那几位风华绝代的大人物将在徕云阁一聚。这般盛会,怎能不值一看?”
“爷爷…”少年正要再问,却和老者一同被挤进人流中去,挤向那天下人为之向往的徕云阁。
当黑色沉木的牌匾映入眼帘时,徕云阁这三个字似乎不容人去细品,这些亭台轩榭的交相纵横,却毫不显杂乱无章。每一件饰品皆不像隽永的文章令人镂骨铭心,却令人忽视窗外的人影憧憧,独乘一叶舴艋,沉寂于这阁之景、壁之画中。如此典雅,幽静亦不失华贵的杰作,怎能不令人击节叹赏?
阁中有回廊,曲曲折折的回廊之侧浮入眸中的是片片妖冶的红。茎入花芯极深,如同裙裾落落的美姬。丛丛落木之间,疏斜了几许朦胧的华光,有妖娆的绽着,镀一层浮光。正如一幅幅丹青,又如冷月晕染开来的淡淡光影,又如羊脂玉上缀了点点通红。微风拂过,送来阵阵微凉的沁香,如同雕梁画栋之中美人抚琴之时的柔婉之音。侧目而视,凝结的花骨儿亦有一丝颤栗,像雷电一般,蓦地,传过回廊那侧去了。根茎本是衣挨衣促促坐卧着,这便宛约有了簇簇血一般激荡的波光。茎下是冷玉一般流淌的墨色,掩住了,不能也无法透出半点碎光,而那曼珠沙华却更显风韵了。
亭台楼阁的交汇点,是空中一阁又似一亭,名曰:“染尘埃”。
此刻阁下人流如潮,为见一眼那惊才绝艳的几人,挣破了头,却无一人敢踏进徕云阁一步,怕亵渎了这神一般的圣地。
而阁与阁的交汇处——“染尘埃”隐隐约约显出几个坐着的人。
一人红衣似血,素手如玉,持琉璃杯啜饮,狭长的眸子微敛,斜挑的眉入鬓,唇边竟比这千杯醉的酒更要流光溢彩半分,周身萦绕着庸懒的气息,时人赐曰“公子璟”。
一人身着碧海星空般的蓝衫,透着素雅,面如冠玉,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令人舒适的淡雅,一双风轻云淡的眸子,仿佛能化开这世间所有的惆怅。时人赐曰“公子策”
一人身着素白长衫,袖端领口,滚着繁复的银色莲纹,眸中泛着淡淡清冷,仿佛将人看到了骨子里,凉薄失色的唇,让人几乎以为他要随风化去。时人赐曰“公子寂”。
三人就这样,互不言语,独自啜饮,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何聚于此,仿佛本该如此,天经地义。
楼下的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互相推搡着,仿佛近一步就能看的更清楚些。
“爷爷,弃儿不明白,为何这些人对楼上那几人这般狂热,顶着大太阳,只为看几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哎,拍了拍少年的头,老者沉吟半晌才道”因为楼上的人都是天下最风华绝代的几人。站在最高处的人,总是会被天下人所仰慕。爷爷希望,弃儿日后也能成为那样的人。“
”会的,爷爷,弃儿会努力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呵呵,爷爷相信。“忽而,风驶过,远处似乎有什么携着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人群不期然为其让开了一条路。
近了,近了,四匹黑色的骏马绝尘而来,它们的后侧拉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