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烈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踩在不知什么隔了多少年代的青石地板上,“蹬蹬蹬”远远传进地道深处去,空远而悠长。
安景靠在他强健的臂弯中,心中复杂非常,这个地道的设计者定是与自己相同的来历,并且熟知军事用物,也许是个小有成就的科学家,也许是跟她一样的异世军人,但让她费解的是,为何这样来自异世本该是与这个世界毫无牵扯的人,怎么会修建这样一个机关暗布且影响远达数代之久的地道?
“沈鱼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玉名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景语气中有些微微的质问,事到如今她不信他还能瞒着,若是当初自己是个局外人也就罢了,如今可是连自己和山上那么多无辜的性命都被牵扯了进来,司马翎此行本就目的可疑,若是此时再不有个应对之法,中了敌人什么暗毒的阴计还犹自不知,她就是死也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我并未刻意瞒你。”闻人烈脚步微顿,手中紧了紧让安景能够靠的更舒服些,语气有些犹豫。
“只是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安景一愣,没想到是这般简单的理由,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堂堂大将军也会有这般平民化的情绪?
似是酝酿了片刻,闻人烈眉头渐皱,淡淡道:
“她为了我……失去了作为女子最珍贵的东西。”
安景一怔,女子最珍贵的东西……猛地抬头瞪着他,眼中复杂难言。
闻人烈见她半晌不语,很是不符合平日叽喳聒噪的性格,便不由得低头看向怀中人儿,正好撞上她眸中闪烁不定的疑似窥见真相的目光,脸猛地一黑,温怒道:
“不是我。”
安景闻言,猛地放下心来,过了一会却又奇怪,自己放什么心?
不是闻人烈,难道……是司马翎?
“你……”
“她爱的人是司马翎,为了祝他完成大业,接近我进了军营,也是你这般女扮男装的模样,却丝毫比不得你半点的机敏,第二天便被识穿女儿身押了起来……”
安景在黑暗中靠着男子温暖的胸膛,未看他表情也知道他此刻的眸子里定也是带着往日温情,无关男女之情,就像是不可逆行的回忆巨流,有些人随着这条河慢慢消失在漩涡深处不见踪影,能拾起的只有破碎的记忆片段,往日不可追,他必定也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不免感叹而已。
直到他叙述起那个被漫天血色渲染的战场,那顶破碎不堪的红帐,那城里万千哭嚎的百姓,那个被帐中污秽羞辱着的女子,那个如同困兽一般心肝撕裂般的将军,铁枪森森,百鬼怒吼,一片凄惨哀绝的生死搏杀。
安景颤了颤,道:
“她从司马翎那偷了玉名册却又毁了它?她为何要这么做?”安景心惊于司马翎的狠辣,沈鱼算是他青梅竹马的爱人,却只因为一个玉名册便可以这般随意的丢弃,果真是美人不及江山么?
闻人烈神色转而凝重起来,开口道:
“沈鱼的父亲当年是我父亲麾下一大将,她是我天朝子民,玉名册在太苍王手中,里面的秘密却与我朝有莫大的关系,所以这些年来,不论是太苍王还是国师巫穆修都疯狂热衷于犯我边境扰我子民,企图夺得我朝江山好一窥其国脉,得到玉名册中隐藏的秘密。然而太苍内乱,玉名册被司马翎暗中夺得,沈鱼拼了性命偷了这东西,却被司马翎发现,便当面毁了它,以致于……”
闻人烈语气哽了哽,停声不语,然而安景却是明白了,这玉名册对司马翎远远比一个得他心意的女人重要,所爱非人,何其惨也。
“即是如此,为何司马翎还要来此?”
“他自然要来,这里就是玉名册秘密之所在,而且唯一与玉名册有关的东西也被沈鱼偷了来。”
安景摸摸怀中的密金纸,道:
“就是她给我东西?”
闻人烈微微点头,淡淡道:
“你手上是玉名册制造者留下众多复制赝品之一,本是用来迷惑觊觎之人,经过数年来世人夺抢,到如今便只剩这一张。”
安景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几声,声音煞是干涩。
“呵呵,这么巧的事还真是让我给碰上了,闻人烈。”说着抬起头认真看着循着她的苦笑声疑惑看来的闻人烈道:
“我认得这上面的字。”
黑暗之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从他突然收紧的臂膀和微顿的脚步中,安景脸色有些许的苍白,即便是一如往常的冷漠,她也觉得比现在让她好受些,男人,果真是抵抗不了天下权势的诱惑么?
“你……”
“别动!”
安景一愣,只觉他受在自己肩上的五指猛地爆力,紧紧抓住自己的肩胛骨,浑身肌肉猛地绷紧,竟是拉紧了防备状态,安景一愣,便知自己方才是会意错了,定是出了什么突发情况。
周围静的只有呼吸声,安景轻吐轻吸,忽而“咔!”得一声,只闻两侧的墙壁上“噌噌噌”传来无数声爆响,同时闻人烈的双脚如同弹簧一般急退数米,停了下来,身子渐渐有些放松。
那墙壁上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安景拍拍闻人烈的肩头,道:
“放我下来吧。”
果然如她所想,闻人烈挑的这个位置很安全,他只是顿了顿,便将自己小心放了下来,只是手还紧紧握着,想必是怕她看不清楚碰着机关。
“前方什么情况?”
“两面墙上有刺锥,正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