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带着群臣下江南去了,步覃每日也不用上朝,便在家里看看书,陪陪儿子,偶尔带小安出去玩玩,偶尔这父子俩再跟着席云芝去店铺里混一日。
三月初九,在皇上离京的第三日,敬王在府中设宴,邀请留京的官员携家眷去府中一聚,步覃也在受邀之列,因为是带家眷前往,席云芝便一同出席了。
敬王府中灯火通明,男宾席在东厢,由敬王亲自接待主持,而女宾席在西厢,由敬王妃及敬王的两位侧妃一同接待。
席云芝与步覃牵手而入,好些认识步覃的官员便纷纷来与他见礼寒暄,步覃一一点头致意,席云芝穿着一身得体的裙装,身上没挂太多装饰,只是一条猫眼珠链自领口斜下前襟,形成完美的弧度,将她原本有些刻板的服装衬托的灵动婉约,手腕上藏着一只雪玉镯子,色白如雪,毫无瑕疵,一看便知是上上之品,除了这两样,席云芝身上再无其他配饰,虽然简单,但当家主母的气势却是丝毫未减的。
两人携手走了一段路后,便被分别请向两边,步覃临转身前,还将她拉住,把她发鬓间无意沾染的落叶轻柔的捏开,席云芝对他浅浅一笑,步覃则宠溺的在她脸颊上轻拍了两下,这才转身去了东厢男宾席,两人鹣鲽情深的姿态甚浓。
席云芝被请入了西厢,由敬王府专门的领路仆役带着走在雕梁画栋的九曲回廊上,女宾的席宴,竟然被安排在一座四面环水的水面之上,九曲回廊周围全都点着宫灯,将桥面水面照的如白昼般通明。
敬王妃盛装打扮,像只尊贵的蝴蝶被两名同样美艳的侧妃衬托着四处走动寒暄,见席云芝从回廊的三阶楼梯上走来,敬王妃便挺着胸,提着下巴走了过去。
席云芝淡笑待之,先福了福身子:“参见敬王妃,参见两位侧王妃。”
敬王妃抬手让她起来,自从那回席云芝主动‘投诚’之后,敬王妃对她全都是一副姐妹情深深的模样,亲自走过去,拉起席云芝的手,将她领到座位席上,笑道:
“步夫人今日明艳照人,与平日素雅大相径庭,倒叫旁人以为步将军是不是换了位主母。”
席云芝知她想借由上回赠送舞姬的事再来嘲讽她一番,但她今日不想为了这事跟敬王妃打口舌之战,便就只当没听出来含义,笑着说了一句:“谢敬王妃谬赞。”
敬王妃只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的很,又想起今日敬王宴请群臣的目的,对席云芝冷哼了一声后,便就转身去招待其他夫人了。
一场宴席下来,席云芝倒是吃了挺多,因为她行为低调,也不怎么说话,有人上来攀谈,她才开口说几句,没人来找她,她便就乐得一个人在那看风景,吃东西。
戌时将近,席云芝看见有些夫人已经提出告辞,席云芝便也跟在她们后头,一同跟敬王妃行了个礼,然后便一同出去了。
原本她是想,若是夫君还没吃完,她就先到马车里等他,谁知道,走到马车里一看,步覃一副守候多时的模样,正半躺在软垫上,喝着茶,看着书。原来,在宴会开始之初,他就果断出来了。
敬王宴请群臣的目的已经很分明了,就是为了在皇上出京这段时间里,拉拢更多的人站在他的一方,这就等同于公然的与太子展开了对峙,有几个不愿与敬王为伍的大臣们,也都纷纷跟在步覃的身后,走出了宴会厅。
“敬王此举不是明摆着跟太子唱对台吗?他就不怕太子那里反击吗?”
回家的路上,席云芝难得来了兴致,跟步覃谈谈这些政治,不为别的,她只想知道那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毕竟张嫣跟他走的那么近。
步覃双手抱胸,双眉紧蹙:“太子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敬王这才动了心思。”
席云芝听了之后,犹豫了一下,便就对步覃说出了张嫣和太子的事,步覃听后只是面上一愣,席云芝便就继续说道:
“据张嫣所说,太子对她情根深种,这些日子便就与她一同躲在燕子胡同中。”
步覃蹙眉:“张嫣的事,我早就听说过。太子年少时确实传出与皇上的一位美人有染,但因为当年皇上和太子那里并未有什么回应,所以没有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如今敬王生出反叛之心,太子却在此时与张嫣重温旧情,实属不智,还是说……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席云芝见步覃陷入沉思,便就不再说话,回到府中,步覃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急急忙忙去了书房,写了一大堆名单之后,便就带着赵逸和韩峰,匆匆出门去了。
京城的夜,骤降暴雨,轰轰隆隆下了一夜。
小安怕雷,非要席云芝陪他一同睡,席云芝将他骗的睡着之后,推开南窗看了看,雨打树叶,凋零了多少花朵,这样的凶暴,这样的无力反击,似乎正提前演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血腥剧变。
***
步覃连着好几日没有回家,只是叫赵逸回来传了口讯,说是最近城里发生了大事,让她一切小心,将兰馥园的人全都抽调回了将军府中守卫。
城中发生的大事,别说是席云芝了,就是一般的百姓都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大事。
三十多位大臣,一夜之间几乎被人灭门。
凶手手段极其凶残,就连老人孩子都不放过,所幸在屠杀当晚,有神秘黑衣客出现,与凶徒搏斗,每家都救下一些人来。
五日之后,步覃带着满身的血腥回到了将军府中。
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