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德自从说要留下过夜后,便盘腿坐在床的一角,闭目养神。他一动不动,也不知是醒是睡。
房间里没有电视和收音机,只有几本翻看过几遍的旧杂志丢在角落,有几本还裹了些瓜子皮和橘子皮,还没来得及丢。没什么事做,所以我只能尴尬的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凝固得像锅粥,粘糊糊的,让人不自在。
就这样僵持到夜里的十点钟。
“王逸德,时间也不早了。休息吧。”
“王逸德,王逸德。”我喊了好几声,他都不应。
“王逸德!你怎么了?!可别吓唬我啊!喂!喂!!”我伸出食指,照着他的肩膀猛戳了一下。
“啊?”王逸德睁开眼,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睡着了。”
我被他吓得手心里都是汗,还以为真出事了呢。我背地里偷偷白了他一眼。
“我把被子铺好,躺着睡,还舒服点。”
“之前跟你说了什么来着?有没有说晚上让你留心?”王逸德打了一个盹后,跟之前占卜时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没了神秘,跟正常人无异。
我边铺被子边说:“嗯。说过了。”
其实,看到王逸德睡眼朦胧的样子,还真觉得他就是装神弄鬼来糊弄我,不知从哪学了点小把戏,蹭吃蹭喝。年纪轻轻的就不务正业,我心里开始有点瞧不起他。
我越是不在意,王逸德越是显得不知所措,他咳嗽了两声:“咳咳。丁卯,还有什么”
我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心想:到现在了还装啥?都是同学,我又顺着他往下来:“你给算算,休的案子,凶手是谁?”
“天机”
“能不能一到关键问题,你别回避啊。老是整这一句,啥都是不肯泄露的天机,我还算了干嘛?”我不顾及面子,有话直说。
“明天下午四时,案件会有新进展。就怕诸位不能抓会。”王逸德信誓旦旦的说。
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更不相信他的身份了,什么黄皮子上身,根本就是这小子演的9别说,真跟那么回事似的。我懒得搭理他,说:“睡吧,睡吧。”
王逸德在房间里又是走方步又是踩墙角的,像模像样的“表演”了十几分钟才躺下。
我关掉灯,躺好。
“这个王逸德,不会半夜起来偷东西吧?”想到入室盗窃,我警惕起来,真后悔让他进来听他占什么卜还让他留下。仅凭一个多年未联系的同学身份就博取了我的信任,防范意识也实在太差。
我睁着眼,生怕自己一大意就被人端了老窝。本来就落魄了,再失去点家当可更拮据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滑向午夜。我心里原本旺盛的抵抗气焰也逐渐奄奄一息,最后一丝的理智也被睡意吞噬。
我合上双眼。
咯吱。木板床呻吟了一声。
我这个人睡眠质量差,睡得也浅,所以一丁点的动静都容易把我惊醒。
我不动声色的听,尽量把呼吸保持的均匀。很可能是自己多虑,王逸德兴许只是翻个身或者是去上厕所。没必要这么大惊兄的。
王逸德轻轻的掀开被子,又轻轻坐起。两只脚在床下摸索着鞋子。
“唉。”王逸德突然叹了口气。
他趿拉着鞋子径直走到门前,把灯按开。整个房间突然被苍白的光包裹着。
王逸德打了个响指,白炽灯换成了昏黄的暖色调。王逸德摇摇头,继续打着响指。叩叩叩。
我原本眯着眼睛想看王逸德能有什么花招,可见到眼前这一幕,我心跳开始加速。
直到换成一个淡蓝色的光,王逸德才满意的收手。他撸起袖子,走到我跟前,死死的盯着我看。他端详了我半天,抬起胳膊。一只手缓缓的贴近我。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慌。“要不要冲出去跟他拼了?”
王逸德伸出两根指头,隔着被子在我的身上戳了两下。
一切和武侠桥段似的,我被定住了,稍一使力就觉得胸前如硬物顶着一般,喘不动气。我只能像被点了死穴一样等着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王逸德脱掉了毛衣。他身上被裹了一块黑布,缠得紧紧的。
王逸德笑了笑,解开黑布。用牙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一片一片的盖在我身上。布条上一股臊臭味。最后,连我的脸也被蒙住了。我的眼前又只剩黑暗。
王逸德也静了下来。
我竖起耳朵辨别着王逸德的位置和他的举动,可是一点用都没有。除了钟表的滴答音,我根本就听不见任何的声响。
王逸德去哪了?
滴答,滴答。
秒针差不多走了接近五百下的时候,房内的光线突然变得强烈。我隐约感觉到映在眼前黑布上的蓝光愈发的刺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
我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消毒柜,而我就是被炙烤着的餐具。
王逸德似乎也受不了如此耀眼而又烤人的光,他向左挪了几步。我听见他撞到桌子的声音,桌上的一个喝空的易拉罐也随着晃动倒了。
王逸德蹲在地上,拼命的喘息。空气迅速而又猛烈的穿过喉管。
“啊!”王逸德痛苦的叫着。
他瘫倒在地,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一会儿攥起拳头敲打着地板,一会儿又用指甲挠着墙面。
大约一刻钟后,王逸德关掉灯,颤颤巍巍的走到床前。把鞋子摆回原来的位置,才钻进被窝。
我仍然是动弹不得。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肌肉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