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是个听劝的人,尤其是自己独自扛了这么多年,如今有阿弟可以依靠了,更觉得阿弟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在经过一处长亭时,她让阿弟叫停了队伍。
长时间坐在马车上虽避了风雪,但也难受。
展颜见公主下马车并不劝阻,只赶紧撑开伞给她挡住风雪,伸出手臂让她扶着去长亭里走走。那里虽然地方小了点,但总算也遮了风雪。
清欢回头看阿弟一眼。
计安会意,轻笑了一下,附耳和庄南说了几句。
庄南轻轻点头,朝一众禁军走去。
庄家几代人在禁军,如今祖父领了个大将军的虚职在家荣养,庄父则担着一卫的统领,几代经营下来,庄家在禁军那一亩三分地里自然说得上话。
庄南自小跟着父亲和各路禁军打交道,前不久还在里边混了好一段时间,对禁军可谓是再了解不过,短短时间里,他已经和不少禁军攀上交情了。ъiqiku
计安要收拾的人只有荣丰,至于这些禁卫,里边有几个明显是荣丰的人,但绝大部分不过是奉命行事。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被清欢来了个下马威,其他时候他们都有一种远远隔着互不打扰的感觉。
看着进了长亭的阿姐,又看看被庄南带着远远就停下脚步不再跟的禁卫,计安笑了笑,若不虞在这里,大概又要感慨他果然有大气运。
长亭里,良姑姑将垫子垫上,待公主坐下后又将毯子盖在她腿上,汤婆子塞里边,这才领着人退开了去。
展颜在一边用心学着,以后就得是他来照顾公主了。
“你坐。”
展颜站在这里可以替公主挡挡风,正要婉拒,就听得公主又道:“有些话只能小声的说,你坐得离我近些。”
要避开人群说的话,自然是极要紧的,展颜不再多想,立刻坐下,装作不在意的又悄悄往公主的方向挪了挪。
“再近些。”
展颜抬头对上公主笑眯眯的视线,心虚的又挪了挪。
清欢本来还有点不知怎么说,此时才和他说起这些,多少显得之前对他的信任不够。
可他的这番表现却让她放下心来,一个心里装着她的人,不会为了这点事就和她生气。
“我不能跟你离开。”Ъ
展颜刚坐下去的立刻又抬了起来:“公主你已经答应我了,怎能反悔!”
清欢拉着他坐下来:“我不能跟你离开,你就不能跟我走吗?”
展颜看着牵住自己的手,人也跟着拉拽着他的力道坐了回去。
“我怎么觉得你中武举后脑子反倒不如之前好使了?”
“是我太在意公主了,总担心这是梦。”展颜看向公主:“我怕这美梦突然就醒了,您仍是肆意快活的清欢公主,而我,连站到您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清欢笑眼看着他:“以我清欢这名声,也就你还把我当个宝贝一般捧着,就冲着这一点,我也不会把你放走了。”
展颜听着这话便也笑了,颇为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我早知道了阿弟的身份,他也不是真要送我去和亲。”
清欢第一句就震了展颜一震,见他抬起头来,笑着打趣:“所以你也不必给他脸色看,他可冤得很。”
想到近来自己对安皇子的态度,展颜顿时觉得没脸见人了。
可他心里到底是以清欢为重,立刻想到了:“他是要把你送出京城?京城有危险?”
清欢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问他:“若和我在一起会有性命之危,甚至可能会给家族招祸,你可敢冒险?”
“若按我的计划离开,我这一生都可能处于通缉之中,不知公主所说的性命之危比之这个又如何?至于家族,我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母亲早亡,父亲也于五年前病故,三年孝满后我才去的京城,牵连不到谁。”
“你知道我什么脾气的,既应了我,那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是福一起享,是祸一起担,绝无可能半路抛下我。若你敢对不起我,辜负我,那就不是别人通缉你了,是我会要你的命。这个后果,你真想好了?”
展颜突然就笑了,从内而外的发自内心的笑,脸上每一根纹路都在上扬,上扬,再上扬。
眼神明亮,五官生动的男人,这一刻俊朗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清欢看呆了,不自觉的喃喃出声:“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们有福一起享,有祸一起担。”
清欢轻轻点头,是这么个意思,但她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展颜眼里的笑意多得已经满溢出来,声音不大,却听得出来的轻快:“虽然你之前就应了我,可是直到现在,你才真正把我当成可以信任托付的良人。公主,我真高兴。”
“不怕我是在利用你?”
“公主愿意利用我,不也是信任我吗?”展颜脸上的笑根本收不住:“我不知道公主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可我知道,在这件事上,其他人公主不一定敢利用。”
清欢失笑:“你就是这么对比出来的?”
“公主你就说是不是如此?”
清欢敛了笑,看着他道:“我没有利用你,但这件事正如你所说,就算要利用人都得挑着来。”
展颜对这个答案满意得不得了,点头道:“要我做什么,公主直说就是,我无有不应。”
这样的信任,让清欢有些庆幸自己听了阿弟的劝告,她招招手,示意附耳过来。
展颜往前凑了凑,然后耳朵就被揪住了往前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