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绳枪有很多的弊端,比如风大会吹奏火门里的火药,下雨会淋湿火绳。更要命的是开战之前,必须提前点燃长长的火绳,费时费力。交战之时,双方高度紧张,越是繁杂的操作,就越容易出错。
正因为如此,张恪对建奴的骑兵始终忌惮三分。
可是有了燧发枪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不但克服了风雨对射击造成的困难,而且不须用手按龙头,使瞄准较为准确,随时都可发射,速度大大提升。就算是在野地遇到了建奴骑兵,也可以从容应付,绝对能让战斗力飙升!
孙元化的确是人才,这么快就能弄出燧发枪,简直让张恪喜出望外。
“孙先生,快拿来我看看!”
从孙元化手里接过短短的火铳,放在手里仔细端详,果然火门变成了击发装置,扣动扳机,就有火花闪动。
张恪越看越高兴,大叫道:“还不快去拿火药来!”
“嘿嘿,张大人,我这早就准备了。”孙元化拿出了一个竹筒,打开之后,里面是细腻均匀的颗粒火药。
张恪动作麻利,装填好了火药,塞进去一颗弹丸,抬起手对准二十步左右的一颗柳树。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清脆的声音响起,柳树被打得木屑满天飞,露出了森白的树干。
“真是好火铳!”
张恪满意地点点头,他估算了一下,使用燧发枪,射击速度可以提升一倍!这是何等吓人的数字,绵密的子弹可以把任何一支奇兵轰成渣滓。
而且没了麻烦的火绳,训练士兵的速度也会大大提升。
半年前还是田里干活的农村小子,半年后就能成为堪比射箭手的战场雄兵!半年顶得上一辈子的苦训,狗屁骑射只会变得一钱不值!
就连王化贞都看出了燧发枪的优势,垂涎地盯着火铳。
“永贞,你可不能小气,少说要给广宁三五百支。不然我可不答应。”
连王化贞都忍不住想抢了,足见燧发枪的吸引力。不过没等张恪答应,孙元化就已经把脑袋摇晃的像是拨浪鼓。
“门都没有,在下刚刚做出了三支。其中两支的弹簧都坏了,这是唯一合格的!”
“很难做吗?”王化贞疑惑道。
“非常难!”孙元化坚定地点头,其实看他的德行也能猜得出来,这段日子付出了多少的艰辛。
“孙先生,带我们去作坊看看。有难处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孙元化点头,立刻领着他们前往位于锦州的作坊。
最初武器生产都放在了大清堡,不过锦州原本就有冶铁作坊,匠户众多。张恪也存心考校一下孙元化的能力,并没有直接把他安排到大清堡,而是让他在锦州试制火铳。
孙元化学习西学多年,也接触大量的火铳火炮,他本以为制作并不困难,可是刚起步就遇到了麻烦。
燧发枪和火绳枪的机构大体一样,难点就在击发装置上。要用弹性足够的零件蓄力,叩响扳机之后,快速撞击燧石,产生火花引爆火药。
孙元化想了很多种东西,全都不行,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西洋座钟上面,里面正好有弹簧。
想到了容易,可是西洋座钟可是稀罕物,传教士带来的有限,每一个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买下座钟,只为了里面的弹簧,多大的败家子也不会这么干!
可是没有弹簧,燧发枪就别想弄出来。
孙元化急得来回乱转。他只好试着向张恪汇报,过了十天,五座崭新的座钟放在了他的面前,随便用吧!
孙元化是万万想不到张恪会如此大方,他顿时生出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叹,以往对张恪的偏见也降低了很多。
忙活了一个多月。试验坏了两个弹簧,做出三支火铳,又有两支打了几枪就坏了,最后只剩下一支成品。
说起经过,孙元化脸上发烧,那五座精美的座钟就堆在角落里,缺少了弹簧,再也没法走了。王化贞看得都咋舌,光是座钟就要几千两银子,也就是张恪这个败家子,换成别的是下不去狠心的!
果然,张恪毫不在乎,笑道:“做出就好,一杆燧发枪的价钱可不是区区几个座钟能衡量的!”
此话一出,孙元化倍感知音。
“不过……以后每支火铳都要拆一个座钟,恐怕谁都受不了!”张恪叹道:“座钟是西夷制作的,也就是说他们能造弹簧,而天朝造不了,这是我们最大的耻辱!假使若干年后,西夷的后代拿着燧发枪来攻击天朝,天朝却只能用火绳枪,我们的子孙不一定怎么瞧不起我们!”
孙元化脸上发红,不由得羞愧地说道:“张少保,在下跟着恩师接触不少传教士,西夷在天文历法上面已经超越我大明,其余航海军事等技术也是领先不少!红夷大炮就是仿制西夷。说来惭愧,一直以为天朝上国无所不有,可是真正接触之后,才会知道,天朝已经落后了!”
“落后了就要挨打,这就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张恪冷笑道:“孔圣人帮不了我们,孟圣人也帮不了我们,唯有埋头钻研,生产出优质钢材,自己造弹簧,我们的燧发枪才有希望。”
张恪心情格外沉重,从明末开始,中国已经从全面领先变成了互有短长,如实再让一群顶着猪尾巴的野人统治,天朝上国就彻底成了笑话!
“十万两!孙先生,我给你十万两银子,立刻寻找能工巧匠,聘请西洋传教士。我不管是自己研究,还是买,还是骗,总之我要看到大规模生产燧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