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很俗气的话:于华从来没想过再次回到于府会是这种境况,没有衣锦,没有荣耀,甚至没有人出迎。他像被捉回的犯事少年,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了于府的内院,出现在他最在意的亲人面前。

他心里有些苦恼,愣愣地甩了甩木麻的手臂,微低着脑袋思索着如何向于珊解释脸上这伤疤,如何解释为何以这种方式回府,最主要的,是如何才能获得于珊的谅解。

“哥哥,欢迎回家!”

于珊得见他如此别扭的神色,因他久不回京的恼怒很奇怪地烟消云散,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用行动表达她的感情。她红着眼,张开手臂跑向于华,之后一头撞进了于华的怀里。

“妹妹……”于华张开手臂,有些不知所措。四年的军营生活,磨练的不仅仅是他的性子,他的感情压抑的久了,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只是感觉眼睛有些热。

于珊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不敢再怨,她有些庆幸,谢昆带回来的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个骨灰盒。她甚至不敢问他为何容貌被毁,不敢问这四年他过得怎么样。

眼见于华开口要说,于珊眼疾手快地放开他,说道:“哥哥还是先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什么事等过了今日再说不迟。”

“春香姐姐,給哥哥准备热水,洗漱罢了送哥哥回华院去……”

“哎……”春香轻轻揉了揉眼,忙活开了。

于华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忙活开了,因于珊突然的改变有些愣怔,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这一夜,于珊心里有事,再没有睡着;而于华这段日子身心俱疲,难得安稳下来,又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几乎一沾到枕头便睡着了,四年来,他心惊胆战,从不曾睡这么香。

天微微亮四下俱静的时候,于珊就叫起了春香,早早梳妆打扮好,踏着晨曦往静安堂去了。

老太太上了年纪,早间睡不着,也是早早的起了身,由秋菊服侍着洗漱更衣。于珊的脚步放的很轻,见老太太闭目坐在梳妆台前,她几无声息地站在老太太身后,接过篦子,轻轻地帮老太太顺着头发。

“秋菊,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我不是已经同意了你与周二鹏的亲事……”老太太在被‘秋菊’扯了两下发根后,有些不满地睁开了眼。

从铜镜里,她看到一个明艳的少女,微带歉意地对她示好。

老太太站起身,颇有兴致地围着于珊转了一圈,细细打量少女:一身玫红色单开襟衣衫,脚踩一双杏黄鞋子;头发微笼,在脑后用一支玉簪子紧紧挽着,黑亮的头发披了一背;脸上的妆容并不过分,只打了薄薄的一层脂粉,越发显得皮肤白皙。打眼看去,于珊穿着简单,妆容淡雅,可正是这看似简单的装扮,凸显的她容貌更加出众,连气质都显得温婉大气。

老太太赞赏地点点头,于珊这两年越发会打扮了,只是从不抹涂脂抹粉,顶多描描眉,虽也好看,但难免显得有些素淡,今日可算是听话地扑了层脂粉……老太太当然不知道,于珊半夜没睡,熬出了黑眼圈。于珊是为了遮掩黑眼圈,才不得不民主的采纳了春香的建议,打上了薄薄的脂粉。

老太太欣赏过后复又坐下,心情很好地说道:“继续吧。”

可于珊并不像以往那般逗趣,她像是没有发现老太太的打量与满意,只是机械地拿起檀木梳,又开始理顺头发的工作。

老太太已经年近花甲,满头的银发硬硬的,这让于珊莫名地难受。

“哎,珊丫头,华哥不回来也不是你的错,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不着调的父亲,你不必如此自责……”老太太只当于珊内疚,出口劝慰道。

于珊听老太太提起于华,顺杆接口:“奶奶,我正要跟您说,哥哥他回府了……”

“我知道他不能回府了,这不是你的错……”

于珊有些苦笑不得,只得又说了一遍。

老太太才恍惚意识到,她刚刚好像听于珊说的不是这个。她复又起身,紧紧地抓着于珊的手臂,急急问:“你刚刚说什么?”

“奶奶,大哥今日过了子时,已经回府了。只是……”

“此话当真?”老太太浑浊的双眼蹦出几分神色,难以置信地追问。

“孙女不敢拿这事开玩笑。”

“哈哈……好,华哥终于赶回来了。快,带我去见他,忒的不孝,回府竟然不知道来看看我这老太婆。”说着就要往外走,这步脚真与她嘴中的老太婆出入颇大。

“奶奶稍后……您就这么披头散发地出门?”

老太太揪了揪头发,夺过于珊手里的篦子,一把塞到秋菊的手里:“别让珊丫头添乱,你快些。”

“快不得,就按照一品诰命的装扮来梳。今天,怕是要领旨的,没道理另外三个爵府满寿都有赏赐,独留咱们于府。奶奶也不希望梳洗两遍吧?”于珊不等秋菊答话,抢先否定了老太太的提议。

“两遍就两遍……”可看了看于珊眼里,半似请求半似强迫的神色,“算了,按珊丫头的意思来吧,不急在一时。”

于珊也是怕没打招呼就让老太太看到于华,到时就不只有喜,更有惊了。

“正巧也有事要跟您说道说道……”

老太太见于珊稍带凝重的神色,便以为于华不肯以于爵府继承人的身份参加寿宴,让于珊来当说客。

于珊很多次张开嘴又无奈的合上,直到老太太那繁复的妆容都上了一半了,她才有些口干地问:“哥哥的脸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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