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仪并不是不晓得遇事需不动声色,她也只是乍然听闻慧妃遇险,又亲见慧妃失了往日的爽利样子,心里难受不平罢了。说白了,慧妃招谁惹谁了,险些毙命只是因为无妄之灾,这很拉与慧妃感情深厚的佳仪的仇恨。

而现下她眼见于珊面色平静,心里惭愧之余,面上也装作若无其事,尽量收敛了神色。

“珊妹妹放心,我知道分寸。”佳仪与于珊到了外间,不等于珊开口相劝,便抢先承认了错误。

的确,所有人都看的清,若是闹了,旁人不仅不会怜惜慧妃,还会觉得佳仪有失皇家子孙应有的大体。最主要的是,若是闹了,会有形无形地削弱旁人对慧妃的同情心。

大盛王朝的孝道极重,重到就算慧妃此次死了,别人也不会说太后一声不是的地步。木太后不仅是太后,也是慧妃的婆母,所以怎么为难慧妃也不过分。可以说,作为夫婿的圣上不为慧妃出头是本分,为她出头是情分。若是佳仪还不知足,只会叫旁人觉得是发自慧妃撺掇,越发显得慧妃贪得无厌。

于珊听佳仪能那么说,放心之余也有些无奈。她早知道佳仪聪慧机敏,并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无争。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见佳仪真正表现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真正单纯的人,又怎么会想透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过,佳仪平静下来对她们绝对百利而无一害。于珊等到慧妃再次转醒,才告辞离去,紧赶慢赶地去往东宫。

东宫目前还只有一个女主人,几个曾经的通房,现在的侍妾都是没得名分的,所以,这东宫后院全由太子妃于楠管着。比起于珊,于楠权利yù_wàng要强的多,因为她知道,只有权利才能给她安全感,以及保护她他人的能力,她不似于珊那么无为。

于珊虽然无为,却并不圣母,也不觉得于楠这样势利有什么不好,可是她看着眼前貌美如花,却仿佛一潭死水的于楠,在摒退下人后,再忍不住落下泪来。

于楠在世人眼里,自然是过得很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在女人堆里眼看就要排首位了。世人看,她一个外姓女,当然是落在了蜜罐里,可在于珊这个局内人眼里,于楠已经全然失了灵性,因其完美的无懈可击,才越发显得她丢了本性。

于楠抬手,笑着轻拭于珊的眼泪,说道:“于珊,莫要为我担心。我以往不与你说宫内诸事,就是怕你跟着担心。眼下,我与你交个底,太后的后宫势利,十之七八已尽入我手,即便木颖安入府,也奈何不得我。”

“可太子……”于珊见于楠满脸堆笑,心里越发难受。

即便于楠所求的不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在太子即将迎娶侧妃的时候,于楠却笑的毫无芥蒂,这该是怎样的隐忍。

却不想,于楠不等于珊将话说完,抬手就止了于珊的话,她轻笑道: “于珊,你晓得我追求的是什么,我与太子,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皇家多是薄情郎,这个没有比你更清楚的了。”

于珊一愣,只能默然不语。

她以为,于楠即便不是真的爱重慕容腾,心里也是在乎他的,所以在得知木颖安入东宫后,才会担心于楠,怎知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答案。锁住心,锁住情,只为登至权利的高峰,这何尝不是一种生存之道。

“于珊,时辰不早了,我就长话短说。趁此机会事事与你说个明白,你也好早做准备。”

“你说。”于珊自然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后宫大乱,有人风生水起,就有人浑水摸鱼。据她木后的了解,她掀起一场宫乱都不算过分。

“说起来,此次太后赐婚,对我也是美事一桩,最起码给了我摆脱木府的契机。”

“太后早已油尽灯苦,离大限不远矣。此次的事,牵扯甚广,三年里,她心思我也揣摩了个差不多,若是不让她出了这口气,慧妃即便暂时保下了性命,也摆脱不了陪葬的懿旨。眼下她这口气虽然出了,却是后悔了。”

于楠说着,脸上不自觉的带出了嘲笑。

太后年事太高老糊涂了。只为一时之快办了错事。她听长寿殿的内线说,在宣旨的公公离去后,太后立即就后悔了,不足半个时辰,便派了人快马加鞭地前去阻拦。

只是阻拦之人是忠于木家的人,都收了木家的好处,原就有些不满太后老糊涂将势力交给于楠,阻其财路,所以,这阻拦也只是在面上,并不尽心,任由宣旨的公公到木府宣了旨意,闹得人尽皆知,无可挽回。

“你该知道,太后这三年,是将我当成木家女调、教的,虽说她只是指派了老嬷嬷出手,但这嬷嬷与她没差。这些年,她也是摸透了我知恩图报的性子,已是尽力与我好处。她不止一次说过,我比木家女更适合坐上那个位子,所以,才培养我辅佑太子,打打理后宫。”

“那木家女?”

“木家当然断不了入宫的心思。可木家腐朽的久了,自视甚高却目光短浅。太后她不仅对木后失望透顶,便是木颖安她也瞧不上。眼下她为了一个自己都瞧不上的人为难与我,让入宫不足三月的我难堪,算是与我彻底闹翻了,她眼下正后悔呢,她这份后悔,或者为一时意气,或者为将势力交给我,只是,眼下这些却是与我无关了。”

于楠说的轻松,于珊却心情沉重。于楠是如此理性的分析着利弊,将侧妃的到来,当成了与木家决裂的筹码,好像木太后的一件错事抵消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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