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囚室里,扑面而来的,是极其难闻的药味。萧若离禁不住皱了皱鼻子,委实有些呛人,几乎让人晕过去。
他匆忙行走,这些人也不呼救,蓬头垢面之下的眼睛里,是苍白到极点的麻木。或许他们根本已忘却了如何呼喊,只是任由别人灌下药物。身体在药物的支使之下,产生各种反应。
南宫十二皱着眉头,“或许大都没救了。”
萧若离语气不禁抬高,加重,“云雾帮这般藏污纳垢,云风城居然不管不顾,他的死,多半就在他的软弱之上。”
云风城确实太软弱了,文的方面,过于依靠林殷;武的方面,侧重于张勋、谭同、穆幽、周妄四人;办案方面,倚重苏县直;而修行者方面,则依赖于木旭。在他看来,或许云雾帮识时务,所以不必过多苛责。
不仅囚室的药味让萧若离有些呕吐,这到了极点的黑暗,更是让他愤怒。
“还有活着的人没有,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人,快跟我冲去。”
没有响应,回答他的,乃是囚室窸窸窣窣,老鼠活动的声音,以及外面慌乱的救火的呵斥声。
南宫十二叹然,“神断,我们走吧。”
这里面的人全都完了,根本就救不过来,你若要救一个人,他总该有求生的意志,不然,拿什么来拯救。
萧若离颓然,欲要转身,却听见一阵挣扎的声音,他猛然回过头,囚室最里面的那个人,正在地上挣扎着。
他挣扎的很用力,可动的弧度却很小。但即便如此,他确确实实在挣扎。一个人若是懂得挣扎,那就可能有救。
萧若离赶紧走过去,扶起这个人。这个人的身上没有药味,似乎并未服药。只是身上四处溃烂,遭遇了极大的酷刑。
他焦虑地,发出嗬嗬嗬的声音,却什么都说不出。
萧若离拂开他满头的发丝,看清楚这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了,这样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蠢笨么,不,他不仅不蠢笨,而且很聪明,可是这样一个人,怎么还沦落到这里,遭受这样的酷刑了呢。
南宫十二沉声道,“他的喉咙,被东西堵住了。”他双手掐住这人的喉咙,猛然发力,一个漆黑的东西,被这人吐了出来。
这人的气还没有喘匀,便仓促地道,“救···救···,萧·捕·头,救我。”
萧若离轻抚他的后背,让他的气喘匀了些,这个人,却是他害的。他祸水东引的计谋,害了他。
这个人确实聪明,他知道自己不过是诱饵,哪里有摆着金银押送的道理,所以一出川洛城,便卷了少量金银,一路逃跑。
这人正是川洛城的城卫军官何勇,他低估了这些强盗们的贪婪。他们抢掠了绝大部分财富,却仍旧不放过何勇等人,一路狂追。押送官银的城卫军在潜逃的路上,大都殉职。
这本来就是萧若离害的,若他不去起出那该死的宝藏;不明目张胆,让这些人押送官银,何至于造成这样的后果。
萧若离安抚他,“我若是还活着,你就不会有事儿。”
今夜,也不再考虑,能不能破了云风城的案子。还有没有命送陈谦和夕遥去云麓书院。
本以为看透了这些事儿,完全不必挂怀于心,可只是那么一个眼神,让他不可抑制地愤怒,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原来,他的血没有冷,他的心没有冰,他的人没有颓废,他仍旧有着一腔热血。
萧若离后悔将宝藏起出么,他不后悔。这笔宝藏确实让川洛城吃够了苦头,现在,让它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南宫十二看了看囚室外升起的火光,“这云雾帮还真是神通广大,我们尚且未到云雾城,这宝藏就被他们劫了回来。难怪,他们要请你来云雾帮作客,肯定想要套出更多关于宝藏的消息。”
何勇颤颤巍巍地俯下身,“萧捕头,我对不起你?”
萧若离纳闷,若说对不起,也该是他对不起他才是。
何勇面带哭腔,“小人贪生怕死,对他们说了一个慌。”
这似乎就是蠢人和聪明人之前的差别,何勇被擒住之后,冷笑道,“你们以为川洛帮就这么点财富么?”
整整十箱金银珠宝,够多了。可是钱财当然越多越好,这成功引起了追杀者的兴趣,“说,其他的都藏哪儿了。”
其后,何勇却好似硬骨头,不发一言,不说一句,不吭一声。
他很聪明,第一次,他是低估了对手的贪婪。若知道这些人连一点金银都不放过,就该空手逃跑。但正是别人的大贪,自己的小贪,害了自己。第二次,他却可以用一句莫须有的话,暂时让自己活下来。
这其中会有很多苦难,敌人会百般折磨,他好几次都想要放弃了,却仍旧咬牙坚持。
川洛帮不止这么点财富,那么其他的,到哪儿去了,还有多少?
简单的话,总容易引起他人的遐想。云雾帮的人稍稍一关联,便想到了萧若离。
宝藏是萧若离起出的,官银是萧若离封箱的。云雾帮几个长老不屑地嗤笑,堂堂神断也知道中饱私囊,但这些财宝通通都会归属云雾帮。
云雾帮的人,当然知道萧若离和云风城有旧。对于这个城主,表面上的尊重还是要维持的。但借口已经想好,令狐无伤死在川洛城,我们不过请神断过来询问一下,是邀请他作客,别无他意。
川洛帮贿赂云风城的那口箱子,大概就是从川洛城抢回来的那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