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里老是记得她初进这陆府的时候,除了陆离,就只有陆临中对她还不错,比起其他人的冷漠,对他算是要照顾很多,所以姚千里一直认为陆临中是个单纯忠厚的人,再加上他温文的气质,姚千里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陆临中竟然会教自己的弟弟使坏。
“夫人,这怎么能是使坏呢,三爷也不过是想将军与夫人和睦。”灵姝颇具正气地道。
姚千里不理她,顺手捞了一本书打开,却没有放心思去看,只就那么盯着,想的却是待会儿陆离回来她当如何。
总共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陆离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娃娃。
“怎么今日这么早就下学了?”姚千里将娃娃接过来。
却是娃娃自己兴冲冲的回道:“夫子被陆明齐气得摔了书,没等下学就走了!”
陆明齐是陆临中的儿子,已经七岁了,府里这么多孩子,只数他最皮,王氏只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惯得很,这小霸王便愈发的无法无天,连陆临中的话有时候都不大听,陆文括虽然严厉,却也不会天天看着他,而且陆文括处罚孩子们的方式也不过是多抄几本书,打打手板,陆明齐是根本不怕的,这府里,他唯一畏惧的,大概就只有陆临熹了,诚然,陆临熹那一贯的黑脸尚还没有哪个孩子是见了不怕的。
姚千里点了点他的鼻子,“怎么连哥哥也不叫了?”
“前日里他与我玩弹珠儿比我少进了两个洞,他便允我不必再喊哥哥,若要再喊,须得他赢我三回才行。”
姚千里笑,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却并没有出言责备,孩子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亲如父母也最好是不要插手,毕竟孩子要长大,这一步一步都是要自己走过去的。
林如烟前两天才给送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来,这会儿还没过了新鲜劲儿,娃娃在姚千里手上没呆多久,便就惦记着要去玩,拉着灵姝蹦蹦跳跳的走了。
灵姝本来就正心虚得厉害,巴不得离开,跑得比娃娃还快。
那一大一小一走,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姚千里看了看陆离,心中却奇异的已经平静了下来,之前灵姝说的那事,此时竟然是一点也不介意,上前倒了杯热茶给他,“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走之前还好好的,只不过这么会子功夫,爹那里与你说了什么?”
说罢,见陆离不答,反倒定定的看着她,姚千里脑子里一醒,“是我多话了,将军只当我没说……”
陆离抓住她欲要撤开的一只手,“夫人为何惊慌,你能问出这话,是我以前盼都盼不来的。”
便就将事情与她说了个大概,却故意避开了关于朗都玺的,虽然姚千里并不记得以前与朗都玺之间的种种,可是朗都玺却是记得的,而他,也是介意避讳的,毕竟朗都玺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如今对姚千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姚千里这边却只道是陆临熹要遭难了。
陆家不比寻常的官员之家,这么些年了,旁支错系,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家族,而陆临熹本是陆家正体里面的,就官职而言也算是这大家族里举足轻重的一根台柱子,所以他于陆家而言,算是个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概念,如果陆临熹被动了,那就表示皇帝是要动陆家了,这点道理姚千里还是知道的。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连个娘家也没有,只是就算是有,如三房里的王氏,又能做得了什么呢?陆家这棵树太大了,与之相关的,大多也只是依附着这棵大树好借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是很久以前的段家,或许是可以……姚千里想着自己却是一愣,而后苦笑起来,自己连记起那些都不愿,这时候又凭什么去指望些什么?
“夫人不必忧虑,再怎么样,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朝中职位升迁罢了,本也是常事。”
话里一半是真,半是宽慰,姚千里听得明白,便也不再多说,只轻轻点了点头,亦不再多问。
第二天,段引臣就过来了,陆府早就明里暗里都知道他是陆离这房里的舅爷,因此回回段引臣过来,也算得了个畅行无阻。
姚千里虽然内心里知道与段引臣的关系,可是明面上却是一直在撇清的,这官场上的风云不定太多,她怕有一天段引臣因为她而又被牵扯到了什么,或者陆家因为已经灭了门的段家而牵扯到什么,既然陆离当初娶的是“姚千里”,那便最好是与其他都无有相关。
只不过,段引臣对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手足情深了,段家已经没有别人,段引臣大约是在她身上寄载了太多。
姚千里以为段引臣此来是为了陆临熹的事情,本来朝堂之上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敏感的紧,但凡一丝丝风吹草动,便是举朝皆知,更何况这回牵扯到的是当朝两权之一。
而且另则说,天宗帝要打压陆家,之前也不会一点迹象都没有,比如,天宗帝早就着手培植一些新的官员,短短时间内连升几级的段引臣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在段引臣与姚千里的关系已经如此半明朗化的前提下朗都玺依旧这么提拔任用段引臣,其心思也让许多人难以琢磨。
段引臣惯有无赖兮兮的神情,就算有什么心事也不容易看得出来,可是此间来却是紧锁着眉头,面上愁色不浅,便教姚千里也紧张起来,以为段引臣是已经得了什么消息,陆临熹是要有什么大事。
其实在段引臣看来,陆临熹怎么样又关他什么事呢,如果要操心陆临熹,那岂不